他于深宫中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谢家会想不明白，陆知鸢会想不明白，北凉的皇上和皇后会想不明白？

那个陆知鸢究竟在想什么？

“阿罗觉得陆姑娘没那么复杂。”阿罗试探着说：“陆姑娘才八岁，且是在郊外的别院长大的，未必有那些世家贵女的心机。她救下阿罗，或许是无意的，或许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针对那些故意伤害她的人。”

“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萧夜白垂着眼睑：“若真像阿罗说的那般心无城府，也不会被皇上请进宫来。她与我一样，都是质子。我是南楚的质子，她是谢家的质子。”

阿罗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兴许殿下的猜测是对的，她只是一个不太聪明的小宫女，无法像殿下那般想明白那么多的事情。她只要知道她和殿下安全，只要乖乖的跟在殿下身边就好。

陆知鸢去送二舅妈，回程时经过锦绣宫，与站在院子里的萧夜白打了个照面，怔住了。

那张脸，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想要从杀手训练营活着出来并非易事，除了严苛的训练，还有一层层的晋升机制。一千晋五百，五百晋三百，三百晋一百，一百晋五十，剩下的五十个还要相互厮杀。他们由伙伴变敌对，敌对变你死我亡，在他们那一批里，她是女生组的佼佼者，他是男生组的幸存者。

他们结伴执行任务，说好了要活到退休，他却因为保护她死了。

叶白，萧夜白，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跟他们初遇时的年纪都是一样的。眼眶一热，嘴角上扬，禁不住扬起手冲他嗨了一声。

萧夜白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眼角有泪划过，抹去眼泪的同时，也回过神儿来。那个人不是叶白，是南楚质子萧夜白。她印象中的少年叶白是活泼的，热情的，眼睛里盛满了阳光，即便是训练营里最残酷的训练，也没将他眼中的那束光彻底抹去。

院中的那个少年，眸光沉沉，犹如寒潭，全是死寂。

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跟上去：“喂，你有没有礼貌啊？我好歹救过你的人，就算不说声谢谢，也得打个招呼吧。”

萧夜白没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南楚质子萧夜白，你给我站住！”许是借用了这具身体的原因，陆知鸢的某些行为有些孩子气。她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萧夜白前面，叉着腰看他。“走啊，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走！”

萧夜白微微蹙眉，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你想做什么？”

陆知鸢抓住他的手：“给你看病，看在你长得像我一位故友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