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烟,一个时辰,没救了。”陆知鸢道:“知道粮仓的确切位置吗?找铁锹,找锄头,把趁手的工具都拿来。”
何生急了,抱着孩子冲到陆知鸢跟前,颤声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把我们家老蔫给活埋了?”
“纠正一下,不是活埋。”陆知鸢搓了搓手:“这么大的烟,除非他已经逃出来,否则必死无疑。我让他们拿工具,一是把粮仓周围的地道堵起来,以防火势蔓延。二是把粮仓上面的土地掀起来,让暗火变成明火。运气好的话,还能找见个全尸。”
听见全尸两个字,何生疯了,顾不得怀里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朝着陆知鸢猛扑过去。陆昀和顾安见状赶忙去挡,陆昀被顾安撞到一边,顾安的脸被何生抓花,鲜血淋漓,伴着脸上狰狞的疤痕,越发像是从阎罗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不用顾安开口,那些得到过救治的人自发的将何生看管起来。
顾安手下几十号人,大伙儿齐动手,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把地底下的那团火给灭了。这场火烧的有些奇怪。以何生所说,火是醉酒的何老蔫儿自己放的,且这个何老蔫把她和孩子从粮仓里推了出去。她曾尝试过救人,奈何何老蔫并不搭理。
所谓的粮仓是个墓室,面积约有十平米左右,粮食堆放在四周,正中间有张桌子,油灯是放在桌子上的。墓室地面是土,且是夯实的土,即便有倒翻的黄酒,也不可能燃起这么大的火来。
顾安:“许是那灯烛把桌子给点了?”’
陆知鸢没有争辩,让人抬了张与粮仓里一模一样的桌子过来。先是将黄酒倒在桌腿上,然后把灯烛故意打翻在桌子腿附近。
火,灭了。
陆昀:“那就是粮食!粮食是用麻布袋装的,麻布袋是易燃物。灯烛点了麻布袋,麻布袋点了里头的粮食,粮食着了,火就着了。”
顾安摇头:“粮食是被点着了,但不是全部的粮食。”
粮仓里的那些粮食都被搬出来了,一袋挨着一袋,一筐挨着一筐,就放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被大火烧掉的是其中的一部分粮食,大多数粮食都是被烟给熏黑了。用百姓们的话说,洗洗晒晒还能吃。
“着火是一方面,粮食被烧是另外一方面。最奇怪的是何老蔫的尸体。依照何生所说,他存了必死的心,想要跟粮仓里的这些粮食同归于尽。他的尸体最有可能出现在两个地方,一个是门后,在他送何生跟孩子离开后,坐在门后静静等死。一个是粮食附近,因为想要跟粮食同归于尽。可他死在哪里?他死在桌子附近,与他的尸体一块儿被挖出来的除了酒壶,还有碗碟,以及两双没有被烧完的筷子。”
“何老蔫死前正在跟人吃饭?”
“准确点儿说,何老蔫死前正在跟何生吃饭。”
“断头饭?”顾安呸了两声:“瞧我这张嘴,我的意思是临别饭。”
“什么饭不重要,重要的是吃了什么?”陆知鸢挽起袖子:“找个地方,我要验尸。”
何老蔫不是被火烧死的,更不是被烟呛死的。但凡是个正常人,在那样的环境里都会下意识挣扎,不管是躲避炙热的火焰,还是遮挡呛人的浓烟,都会有相应的姿势和手势。
何老蔫的尸体太过于平静,平静的不像是因为这场大火而死的。
何生无疑是何老蔫被烧身亡的最大嫌疑人,然指证是需要证据的,证据就在何老蔫身上。
“夫人的意思是,何生杀了何老蔫?她不是何老蔫的妻子吗?她跟何老蔫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她怎么会……”顾安结巴了一下:“这何生怎么是何老蔫的妻子呢?她是何老蔫的儿子啊!乱了,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