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浮闽把孩子们的长命锁握在手里。
她的异能是【万物有灵】,除了动物植物会对她开口说话之外,还会遇到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
与湘儿的【阴阳】差不多,她有时候也能看到灵魂,但没他厉害,也送不走,被那玩意念叨烦了脾气上来直接开骂把对方轰走,不愿去轮回的灵魂总是带有不干净的怨气的,粘在人身上不好。
当年打造长命锁主要是因为林当归。
她的小铃铛生来不足,体虚,容易被怨气冲撞。
迟钟那时候斟酌了很久,决定让她来养这个孩子。
因为楚湘更容易沾染那些东西,不过呢他自己本身就是阴阳,有楚雾时时看着,总不会影响太多。
林浮闽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她出生的时候因为异能被当地人供奉成神,自那以后便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哪怕是被迟钟抱回去养着也没见她跟谁多熟悉,动植物要比人类更愿意亲近她。
刚开始,她手忙脚乱的,婴孩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喜欢,半夜哭闹着实把林浮闽折磨得够呛。白天抱着的时候都想扔了他,晚上躺在被窝里点着小铃铛的鼻子,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
林当归是生病次数最多的,除了秦杉时药不离口以外,他就是最脆弱的一位神了。
但没关系,林浮闽细心地养着,哄着,终于把他养得比自己还要高了。
我的当归,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
她想着过去的事情,把几个孩子的长命锁攥在手里,景锦申渝加上她的当归,来到了殿里祈福。
其他人都在外面玩,看戏的,买吃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演,他们每年都会来玩。
每年林浮闽都会来祈福。
这个殿供奉的神不同于其他人类幻想出来的神明,神像是迟钟。
只是改造的太过,都没人能认出来。
林浮闽知道,她能看到神像上的一层金光,大概是有用的。她前些年发现了之后便年年都来,也没强迫家里面其他人过来,毕竟大家都是神,不太相信所谓的人类幻想出来的神。
庙里的香火味很浓厚。
林浮闽拜了又拜,她朝石像磕着头,一下又一下,脱下手套的手掌指骨冻得通红,碰在地上而后又双手合十求着离开他们十八年之久迟迟不归家的东方神明。
求孩子们一生顺遂平安。
求孩子们一生无病无灾。
迟钟,你保佑我们。
她最后带了一点私心,心里想着,求我的当归一生喜乐安康,就算不能也可以,灾病都冲我来吧。
林浮闽直起身子,手里握着长命锁,丁零当啷很多很多,她抬起头看了眼神像,那层金光非常薄弱,几乎要看不见了。她又想到迟钟在外面艰难地生存,照顾四个孩子,怎么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最后还成了现在这样,记忆全失。
这世上没有谁无所不能。
林浮闽走出去,林当归就在外面等着姐姐,他低下头,乖乖让姐姐把长命锁戴在脖子上。
“姐姐。”林当归摘下手套,捧住她冷冰冰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戴我的手套。”
我的暖和。
林浮闽又想,她会为了她的当归,无所不能。
——长安——
“早上要点鞭炮,吃饺子,发红包,出去玩。”鹤衍念叨着流程,“可惜长安不让点鞭炮。”
“为什么?”迟钟往嘴里kuku塞饺子,他有时候怀疑鹤衍给自己下魔咒了,怎么他做饭就能这么好吃,每次都忍不住多吃点多吃点,这才几天呢就胖了好几斤。
鹤衍:“环境污染。”
迟钟昨晚的年夜饭都吃得撑了,今早自然不能让他再吃太多,所以舀的饺子比较少,他从鹤衍碗里偷了两个,“算了,烟花我已经在「世界」上看了一晚上,就当是放过了。红包呢?”
鹤衍抬眸看他。
迟钟嚼嚼嚼,茫然,“嗯?”
“你不会在等我给你吧?”鹤衍歪了下头,在他偷袭的瞬间端走了碗,“少吃点吧!昨晚吃那么多消化完了吗?”
迟钟揉了揉肚子,“消化完了,再来点再来点,吃完出去转转,我看「世界」上的庙会很热闹,长安有没有啊?”
“有啊。”鹤衍看他嘴馋的样子,又分了一点过去。
那天宴会之后,迟钟随便选了一套房子搬出来住,鹤衍自然是跟着。
还是按安良笙的说法,相互信任。
信任。
迟钟在家除了吃就是玩,连书都不想看,长安市内到处晃悠,主打一个放松自我。
昨晚的年夜饭只有他和鹤衍两个人,空落落的,不知道差了点什么。
“我要给你什么红包?”迟钟思考着,“年长者给小辈,阿衍,你知道我具体多少岁了吗?”
这个鹤衍还真不知道。
迟钟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他一直都长这样,从来没变过。
“资料上写着三十。”鹤衍含糊一句,“反正我比你小。”
迟钟点点头,“行吧,那我想想什么红包。只要红包吗?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礼物?”
鹤衍对这个不挑,“你送的就行。”
十八年没发过红包了。
迟钟觉得这得好好准备一下。
吃完饭,照样是鹤衍做饭迟钟刷碗,他擦干净手之后从厨房里出来,换了身衣服后,站在门口,等着鹤衍给他戴围巾戴手套。
几天的相处,就好像是一辈子那么长,鹤衍熟悉他的一切小习惯,这种照顾简直无微不至,深得他心。
所以迟钟不信鹤衍的说辞,他不信自己当年会杀了鹤衍。
阿衍对他一点怨言都没有。
只不过他旁敲侧击地问,问不出来什么,鹤衍什么都不肯说。
迟钟觉得肯定是联邦做了什么,这几天时不时把鹤衍叫回去开会,开会跟阿衍有什么关系啊,还不让我去。迟钟气呼呼的,只能在家里等他回来。
长安的古建筑很多,跟幽州不分上下。
迟钟慢慢悠悠地逛,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这次他不担心会有人抢走不让他吃了。
“齐鲁去哪了?”
他还记得小年那天,齐鲁拉着他去不夜城看表演,那时候他想要吃糖葫芦,齐鲁还纠结,买了之后呢没吃两口就不让吃了,说他身体不好。
“好久没见了。”迟钟仰起头看着天空,天蒙蒙亮,景色很好,“他好像说过新年来找我的……”
鹤衍疑惑:“什么时候说过?”
迟钟顿了顿。
想不起来了,好像是说过……在一个公园里,他模糊的印象里有齐鲁期待的眼神。
“忘了。”迟钟没太在意,他最近总会有些乱七八糟的回忆,关于岭穗粤的,关于鹤衍的,关于楚湘的,甚至还有一些他还没有见过的人。
大概是联邦对他做了什么,迟钟通过念儿的回忆看到那天晚上他们围着他准备清洗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