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梦里他还能听到那个东西的声音。
他说自己在看着他。
鹤瑾秋最开始以为那是自己的哥哥,但很快又意识到,那东西不是房间里的鹤瑾椿,它是别的东西。
梦里偶尔出现一些更离奇事情,比如他拿着刀在剁肉,又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在说“人胎”什么的——醒来之后,他特地去网上搜索了相关的资料,却没找到任何一些线索。
仿佛一切都是梦中的胡言乱语。
他成年后就离开了这个带着些许迷信和诡异的家庭,搬入公司宿舍之后,他再也没在梦中看见黑影,也没在听见那些窃窃私语。
他不太敢和晏浔说。
担心晏浔觉得他精神不正常。
这次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带着晏浔来家里……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存在。
好在晏浔并未觉得奇怪。
他甚至没有询问他家那些奇怪的规矩是从何而来,鹤瑾秋心底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有种强烈的不安,尤其是在楼上,看着晏浔抱着黑猫走在庭院的时候,他又觉得晏浔好像知道了什么。
心底的不安让他还是选择从书房离开,带着外套,下楼找到了晏浔。
等他看见晏浔的时候,黑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上高中的时候,看过一个黑猫的故事。”晏浔突然开口。
鹤瑾秋看向他。
“你肯定也看过吧,主人公杀了妻子把她封入地窖,可没想到黑猫也在墙壁里……”
鹤瑾秋当然知道晏浔说的是什么故事,这太出名。
他总觉得晏浔在意有所指,可他的父母健在……鹤瑾秋想到了那个不存在的哥哥。
“我听宋柏远说了糖果厂的事情。”晏浔说,“还挺有意思。”
“你母亲收到了你的托梦,你们靠着糖果厂发家致富。”
他站起来,看着不知道何时,又躲在草丛里的黑猫,干脆蹲下来,冲着黑猫招招手。
黑猫防备地看着鹤瑾秋,它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慢慢来到了晏浔身边。
晏浔弯腰把黑猫抱了起来。
“你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对吧。”
晏浔抱着黑猫看着鹤瑾秋。
“莫名其妙恐惧黑猫的父母,小时候听过的养小鬼的传闻,还有家中无处不在的哥哥。”
“家里的生意也是在某个时间突然好起来的,你一定觉得这是和父母供奉的神明和哥哥有关系,但你又觉得不对劲。”
“你没听过哪家人,一边养着小鬼,一边拜神的。”
“除非神不是真神是邪神,又或者小鬼本身不是小鬼。”
鹤瑾秋没说话,晏浔说的也正是他曾经思考和恐惧的。
他有些不敢去深思那些真相。
“你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晏浔怀里的黑猫随着他的这句话喵了一声,“反正和你没关系。”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黑猫,“这是你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
晏浔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仿佛鹤瑾秋说与不说,发现与不发现对他来说都一样——这个认知让鹤瑾秋有些苦涩——他突然发现,晏浔从头到尾,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队友,工作了三年的同事,下班之后最好没有任何关联才好。
塑料男团,名不虚传。
“你和宋柏远是什么关系?”鹤瑾秋突然问道。
晏浔没明白怎么又扯到了鹤瑾秋,他想了想,觉得现在说给对方听也无所谓。
“他是我舅舅。”
鹤瑾秋的脑袋空白了几秒,然后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看着晏浔和他怀里的黑猫,终于笑了出来,“原来是你舅舅……”
他看着晏浔,又想了下宋柏远的长相,只觉得俩人真的完全不像。
他伸手,示意晏浔把黑猫递给自己。
晏浔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黑猫。
黑猫喵了一声,跳进了鹤瑾秋的怀里。
“我还以为……”鹤瑾秋看着跳进自己怀里的黑猫,想到自己对宋柏远与晏浔关系的猜忌,也觉得有些好笑。
“以为什么?”晏浔纳闷。
鹤瑾秋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摇摇头,“没什么。”
最烦谜语人!晏浔想。
鹤瑾秋不说,他决定到时候问问宋柏远。
鹤瑾秋摸了下怀中黑猫的脑袋,他刚刚自然也看见了月光下, 黑猫从草丛里钻出来后的影子。
——佝偻的身体,长手长脚。
“我梦里……总是出现黑影,看着窗户里的我。”鹤瑾秋开口。
与晏浔说起了自己的那个梦。
“我梦里还出现了一个词,叫做人胎。”
晏浔的暗示那么明显,鹤瑾秋也干脆和他说起了自己的那些梦境。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看着晏浔,“所以是真的吗?”
“我父母真的……?”
晏浔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全部都是我的猜测。”他说。
“你父母在建造这个房子的地下埋了什么,他和你的父亲是什么关系,你的哥哥到底是谁,还有那个房间里的鹤瑾椿是什么,你家供奉的神灵在镇压什么……”
“我都不清楚。”
晏浔说。
除非挖开鹤瑾秋家中地基。
除非去调查鹤瑾秋的父亲。
除非找到当时的施工图纸。
不然这些都只能是晏浔的猜测。
猜测鹤瑾秋的父亲有个比私生子,比鹤瑾秋的年纪大几岁,或许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打生桩”又或者是所谓“人胎”的方法,把那个孩子和他的宠物一起封到了地底。
之后便是家中生意蒸蒸日上。
而他的父母又恐惧着死去的哥哥会报复鹤家,请来了镇守的“神明”,同时在家中“供奉”着哥哥,企图平息他的怨恨。
晏浔原本以为鹤瑾椿房间里的是什么占据了房间的孤魂野鬼——
总有人瞎供奉,最后招来了不该招来的东西。
现在想想,可能房间里的东西只是和哥哥一起埋葬的宠物。
晏浔看着鹤瑾秋怀里的黑猫,“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