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蜀,有青城、峨眉。并没有大的寺庙。若是让人选修佛还是修道,人们多会选修道。
甚至世间有:盛世和尚开门敛财、乱世道士下山救世。这种说法。
宋玉读书走的儒家“学而优则仕”的路子。奈何造化弄人,到蜀山学剑。蜀山与道门又颇有渊源。加上这一路走来,遇见的道人留给宋玉的印象很深刻。心里也慢慢对僧人有些不喜。
可看着眼前的这群僧人,宋玉心里只有敬佩。
自古,文人墨客写过无数世间疾苦的诗词歌赋。文章一成,人神共泣。
政客们,喝着江南的茶,红袖添香,眼前是伶人歌舞,身旁全是名门世家。嘴里说着世间疾苦,一副悲天悯人,痛心疾首的模样。
前者以疾苦抒怀。后者以疾苦做戏。
只有这些僧人,在用实际的行为试图改变。如萤火之光,虽然微弱,可有光的地方就会少一些黑暗。
身体力行胜过千言万语!
汉中,称为秦之咽喉,蜀之门户。秦岭、大巴山将之包围其中。
一走入城,宋玉拉着金兰儿就找了一家专做鱼的店家,点了一份水煮鱼,炒土豆丝,鱼头豆腐汤。
金兰儿见着满是辣椒花椒,不敢动筷。宋玉笑着:“不急,还没完。”
小二端着一口锅,锅中热油还冒着气泡。对着大碗一浇。
“吱吱,哧哧”
宋玉:“闻到香味了吧!这道菜我想了好久了,赶紧吃,看着辣实则是香。现在鱼肉最嫩,过会儿就老了。”
夹起鱼腹部位的鱼片放在金兰儿碗中。金兰儿一手拿着茶水,一手拿筷,看着碗里全是红油的鱼片,想着一旦太辣就赶紧喝水。
入口后,金兰儿:“啊!哥,好吃!”
宋玉大喜。
对外地人,在巴蜀,不会吃辣,不爱吃鱼,真的会失去一大乐趣。好在,金兰儿似乎很享受,虽吃得满头大汗,频频喝水,仍是不停夹着鱼片。
吃了不少,宋玉才说:“以前我没要过这道菜,一是地方不对,这菜啊,要江里现捞的鱼。二是没遇见地道的巴蜀人,只有地道的人才能做出这种滋味。方才经过我听见掌柜说的是巴蜀话才选的这家店。不过,等到了临江城,我在带你去吃最正宗的,比这个更好。”
金兰儿今天是胃口大开。宋玉另取一碗,舀了半碗鱼头汤。“喝口汤,鱼头和鱼骨做的汤正好解辣。”
好一会儿,金兰儿打着嗝,“哥,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我吃的后背都出汗了!”
宋玉:“哈哈,出汗才好。现在春天,等夏季我带你到临江城吃火锅,吃完全身都湿透,但爽快至极。咱们就往蜀山,一路吃下去。”
金兰儿似想到什么,忽然凑近些,小声道:“哥,咱们钱够吗?”
宋玉先是一愣,转瞬就明白了。:“哈哈,你担心啥,够!在道观没花钱的地方,长安城也没去,咱们钱够的。随便吃!”
到了汉中,汉江不去看看会觉得有些不值当。
沿江缓行,江风迎面。宋玉这几年是十足体会过干烈的西北风。感受着温和湿润的江风,如此熟悉。
走了一段,竟有朗朗书声传来: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 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虹名螮蝀[di dong],乃天地之淫气;月里蟾蜍,是月魄之精光。风欲起而石燕飞,天将雨而商羊舞。旋风名为羊角,闪电号曰雷鞭。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号。雷部至捷之鬼曰律令,雷部推车之女曰阿香。云师系是丰隆,雪神乃为滕六。欻火、谢仙,俱掌雷火;飞廉、箕伯,悉是风神。列缺乃电之神,望舒是月之御。甘霖、甘澍,俱指时雨;玄穹、彼苍,悉称上天。
宋玉:“这是《幼学琼林》开篇,天文。我在道观也讲过,兰儿可还记得?”
金兰儿点头。
虽宋玉已经和读书人这条路越走越远,可每每看见书坊、书肆、学堂,都会驻足停留片刻。
也不知是想起来父亲,回忆儿时。还是对未能继续做那“读书人”心有不舍。
沿江边石阶而上,经过一段石板路,一块木板靠着墙脚,两块石头撑着,写着:汉江学堂。
名字倒是够大,汉江!
宋玉并未入内,毕竟一个陌生人贸然出现在学堂,显得很失礼。
随意围着学堂走走。
离着学堂不远,一条小巷中,破旧不堪。有一断头的石头阶梯,只剩下三四阶。一位一头白发,肤色亦是雪白的女孩坐在上面,往外扔着小石子儿。
石子与石壁相碰,发出“嗒,嗒”的声响。
宋玉寻声赶来,走到巷口就看见小女孩。
见着生人,女孩惊恐中,随手抓起一把石子握在手中。
宋玉立在巷口没敢走近。紧跟着的金兰儿看见女孩,没敢上前,有些害怕!
“啊!哥,她怎么了呀?”
宋玉:“那女孩先天得了一种病,通体毛发、皮肤皆是白色。但不会传染给他人,对自己除了颜色有差,有些怕光以外。与常人无异。”
宋玉刻意提高嗓门,让女孩也能听见。
女孩听见,许久,才开口:“大夫说我这病治不了。学堂的小孩也没人和我玩。”
宋玉:“我是黄皮肤,你看我妹还是金色的头发,你是白的,我们只是颜色有差而已!这病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多罕见,我在其他地方也见过,学堂的先生应该知晓啊!”
女孩点头:“先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