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仁、义(1 / 2)

宋玉怀中的婴儿啼哭不止。此时浑身染血的他也不无心逗乐小孩。看向襁褓之中。

轻叹:“该说你命大呢!还是命苦啊!”

清脆的哭声,蜀山几人赶来,行一也到了。白梦终究看不下去,上前抱过婴儿,在一旁哄着,许是自己本就是孤儿,心中不忍。

众人无声。

宇文拓被救走,平县百姓死伤无数,县城烧掉大半。

徐义赶来,对着宋玉大喊:“人呢?”

宋玉轻轻摇头:“没追上,跑了。”

徐义跑步上前,一把揪住领口。满面愤怒:“什么?你是剑修,怎么可能追不上?”

宋玉低头不语。

一旁白梦怀中的婴儿应是止住了哭声,闭上眼睡着了。

转过身,问宋玉:“宋玉,这婴儿怎么办?”

宋玉想了想,道:“抱回县衙交给衙门吧!她娘死在我跟前,他爹估计也遇害。咱们能帮的也只能到这儿了!”

黎明破晓,晨光初现。

一夜大火总算大体熄灭。能烧得烧没了,活下来的人有的围着废墟翻找着什么,有人疯掉了满城乱窜狂笑,有人躺着一动不动。

破损的县衙成了县城中为数不多还能算是建筑的房子。

罗成、徐仁、徐义。以及挂彩的高三十。蜀山四人与行一。

罗成并无任何责备之意,语气平和:“此战责任在我,是我大意了!我已上报大将军,但凭处置!诸位已是倾尽所能,无需介怀!”

徐仁一阵长叹:“死人倒是其次,打仗有输有赢也是常事。只是让那宇文拓跑了,可惜!太可惜了!”

徐义低头看似自言,可声却没小。:“大悲寺、蜀山,高手齐聚。宇文拓都能跑!难不成草原、辽东是从天上请了神仙?”

闻言,行一将牢房中经过,一五一十讲于众人。

吕子明随后亦是讲述经过。

宋玉最后开口,实话实说,毫无隐瞒。

言罢。徐义站起身,指着宋玉:“就为了一婴儿?宇文拓跑了?你,你是练剑练坏了脑子吗?昨夜之战就是为这宇文拓,他跑了,死去的战士不是白死了吗?”

此刻,宋玉才明白。昨夜面对徐义指责,他沉默不语,是觉得宇文拓跑了,是自己本事不济,若是自己出手更快,境界更高,就能救下婴儿后,抢先截住翻墙的宇文拓。

而方才徐义所言,言外之意则是本就不该顾及任何人的性命,拦下宇文拓就是成功。

宋玉皱眉,冷眼看着徐义:“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顾他人性命,拦下宇文拓才是大事?”

徐义轻笑:“这还用说?一小儿,尚不能人言。岂能和宇文拓相比!”

宋玉再问:“你真觉得一个宇文拓就能抵得过死去的数千凉人?”

徐义不语。

宋玉愣住!

原以为那国子监谢安是个例。这一路走来,所遇之人也多是良善之辈。没想到,凉王徐瑛的儿子,昨夜一致对敌的战友也是如此看待常人的性命。

宋玉看向罗成,抱拳:“将军,徐义所言,您可是也是如此想法?”

罗成沉默不语,眼神复杂。

宋玉再看向徐仁,抱拳:“徐都尉,你也是如此想法?”

徐仁犹豫。

宋玉轻轻一笑:“我懂了!”

唐宁起身,道:“诸位,宋玉奋战一夜,救人无数。只因救人而错失良机,何错之有啊?那宇文拓跑了,再抓回来就是啊!”

徐义冷哼:“抓?上哪儿抓?这么好抓?宋玉错就错在,妇人之仁,不堪大用?”

行一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以为宋施主无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贫僧遇上也是如此!”

吕子明起身道:“剑修,正道直行。我师弟所为有何不妥?”

罗成见此情形,道:“都坐下啊!诸位这是做什么?我有言在先,此战责任在我,几位所言都有理,宋少侠宅心仁厚,咱们之间切莫因此心生芥蒂,真正的大战还没来呢!”

良久

宋玉看着徐义,道:“徐义,从前有个国子监的教习为了寻找一块先贤用过的小玩意儿,跑到巴郡一小镇,向人讨要不成,杀了一对夫妻,又杀了十几人。扬长而去,此人如今仍在国子监教书!你以为此人如何?”

徐义并未回应

宋玉继续说道:“你爹是徐瑛是凉王。对,人一出生就有高低贵贱,可有件事,老天爷是公平的,大家都只有一条命,丢了就没了。

你爹做凉王是因为你徐家世代满门忠烈。凉州人人敬重徐家,是因为姓徐的最先死,事事为先。世人皆知徐家死人最多。

徐家人的命不比他人金贵,凉州战力举世无双,人人敢于赴死不是为你徐家,只因上了战场你就是袍泽兄弟。就算你不姓徐,一样会有人陪你出生入死。

若是有朝一日,你也生死攸关,我遇上了。莫说放走宇文拓,就是宇文长风,呼延信,我仍会先救你!”

宋玉说完再看着罗成、徐仁,拱手:“我的家乡有句俗语:“袍哥人家,出来混,要讲义气!”。今日你不拿别人当人,明日别人便不会为你卖命,再往后就没人跟你混了!”

总算是说完心中所想,宋玉心底里一个长久没想明白的命题,终被自己解答。

长出一口气,往县衙外走去,大喊:“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一日后,陆铮的轻骑竟是抵达平县。

两日后,王丛山武卒到了。

第三日,徐瑛只带了伍先生以及几位护卫便到了。十万中军,被勒令沿途扎营。

罗成几人站在平县城门下等候。忐忑不安,打了两仗一胜一负,活捉了宇文拓,又给跑了。

徐瑛面色如常:“几位辛苦!罗将军呈报的情况我已知晓,耷拉着脸干什么?有功就赏,有过就认,认了就改。”

随即叫来护卫:“传令,一刻钟后,各部将军、副将。县衙集合。”

平县县令笑脸如花,拱手:“王爷,下官是本县县令,县衙拥挤又有部分损毁,仍在修缮中。”

徐瑛一瞥:“挤就坐地上,破就破点。倒是占用了你的地方,你的公务在哪里处理?”

县令:“无妨,县城里我都熟,在哪儿都可以!”

徐瑛一众人,沿街往县衙方向行走。亲眼目睹城中惨况,徐瑛越走越慢,边走边看。

前方,当街一中年男人带着一帮男人正在清理着一大片烧毁的房屋。赤膊上阵,肩挑手提。

县令急忙上前与那中年男人耳语几句。中年男子小跑着上前,拱手:“下官是本县县丞,见过凉王以及诸位!”

徐瑛笑着:“你就是县丞。要不要我给你多叫些人帮忙?”

县丞:“如此最好。趁天晴,得抓紧清理,再修缮。若是雨天就麻烦许多!”

徐瑛回身下令:“去军中叫人进城里帮忙。此外,也叫上军中工兵,能来的都来,帮着修补房屋。”

县丞弯腰行大礼:“下官代全县百姓谢过凉王!”

徐瑛大笑:“接着干你的活,若需帮助可到县衙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