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唐宁,贱兮兮的问妙音:“师太,我看峨眉女弟子个个率直、执拗。这女人一多就闹腾,孔圣人不是也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也就您受得了!要我,一天都待不住!”
妙音面色一凝,肃然道:“唐宁,休得胡言!若你爹在这里,你早就挨上一嘴巴了。你可曾想过,一位寻常人家女子,出家为尼,为何?未经他人事,不可妄议他人。往后,再敢以此玩笑,我就替你爹管教,管教!”
唐宁见势不妙,立即低头认错。妙音这一骂,也算是救了唐宁。
唐宁不知,他随意的几句戏言。一众峨眉女弟子已是怒目而视,光是眼神就已将他杀死了千百回。见着唐宁被骂,才暂且放过这个满嘴胡说的富家公子。
宋玉看向唐宁,道:“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有后半句: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才是夫子的本意。此处的女子指的是宠妾,非世间普通女子。以夫子“有教无类”的气魄,怎会刻意贬低女人。”
妙音听完,亲手将宋玉身前的茶碗续上,一手推过。:“宋施主,此杯算是我为峨眉众女修谢你的。且不论孔圣人本意如何,你方才这番解释,至少能让天下女子释怀大半。”
宋玉双手捧杯:“师太,以后就叫我宋玉即可。我娘就很好,同门的白梦也很好,我还在凉州认了一个妹妹也很可爱。别人如何看是人家的事,我所遇女子皆是良善之辈!”
唐宁手肘轻轻碰来,也没说话,对着宋玉伸出大拇指。宋玉一瞥,懒得理睬。
此时,先前与白梦比剑,负气而走的女弟子返回饭馆,行至妙音跟前,施一礼:“弟子知错!甘愿受罚!”。
妙音微微点头。
女弟子说完,又走到白梦那桌,伸手挽过为自己争辩的另一位弟子,一手轻轻擦拭其仍有泪痕的脸颊,轻声道:“走吧,师姐没事,打不过就接着练,怕啥!”
妙音饮完杯中茶水,站起身。向着已经齐整的峨眉弟子:“歇息差不多了,走吧!”
转身看向吕子明:“蜀山诸位,告辞了!”
宋玉、唐宁也是起身目送。
一众峨眉弟子,扫过白梦、唐宁面色不悦。唯看向宋玉,纷纷颔首示意。
妙音与峨眉弟子离去后。
天色忽暗,宋玉走至饭馆门槛处,抬头看着黑云,深吸一口气。雨未至,阵阵微风扑面,泥土里潮湿、温润的气味,透过鼻腔。
“这里的土没有家乡的香!”宋玉自言自语。
跨过门槛,就着最近的台阶。弯下腰,吹吹,坐下,仰头望天,就这么看着。
“哒哒哒”
细雨如期而至,轻敲屋顶青瓦。
唐宁学着宋玉,挨着坐下。
问:“这下雨,有啥好看?”
宋玉笑着,“小时候,最不喜雨天,没法出去玩了,大人们也没法干农活。就这么在院子里发呆或是闲聊。我家人少,我爹,就让我背书,躲也躲不掉。
如今,一下小雨,就想起小时候,连带着雨水,反而越发喜爱上了。”
唐宁:“哈哈,经你这一说,我也想起小时候,也是个雨天。就上次,你到唐家堡见着的那座阁楼,我爹和大伯他们谈事,我和唐安,忘了是为啥,第一次打架。大人们,没一个拦着的,就一旁看着。
我们从屋里,打到屋外。最后,累得倒下。一身衣裳湿透了。被我爹,一只手拎回屋,扒光身子,扔进澡盆里。
我一边泡,我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说着我和唐安打架中的招式,应当如何如何。
那时,我听不太明白。但那时的我觉得我爹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何时都站在我这边,那时,我和他无话不谈。”
两人各自看着天空,说着孩童时的趣事,一人说完,另一人接着说。也不管旁人,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雨水汇集,顺着青瓦滴落。
一串,一串。
终是连成一线,化为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