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江南的仕子,也觉得国子监此番是给天下文人大大的长脸。
唯有凉州,凉王徐瑛听闻后,半日呆坐书房,未进米食。
王丛山、陆铮等将领破口大骂。
街上百姓无不扼腕叹息。
凉人世代与之作战,切肤之痛。十三州,其余州可以和解,化干戈为玉帛。
凉人不行,血海深仇,岂是一场和谈就能了?
傍晚时分,伍先生,一手端着一碗小米粥,轻叩徐瑛的书房门。
“哒哒!”
徐瑛双眼微微睁,轻言:“进吧!”
伍先生进屋,将碗放在徐瑛桌上,也并未多言,只在旁边空椅坐下。
徐瑛看看面前的粥,又看看伍先生。
一声叹息!
伍先生,指着小米粥,未出声。
一刻钟后,徐瑛拗不过。伍先生就看着,不发一言。
徐瑛将碗中勺子,两指夹着,甩在桌上,拿起碗,仰头,几口便喝完。
“哼!”
徐瑛轻哼。
伍先生,见着徐瑛进食,脸上带笑,起身收拾好碗,就往外走。
徐瑛见此景,手指敲着桌沿。
道:“喂,这就走?”
伍先生回头,嘿嘿一笑。
“王爷,可是还有吩咐?”
徐瑛终是笑道:“得!你何时有过这般作态?少假惺惺的!”
伍先生这才回道:“王爷,这是想找人聊会儿了?”
徐瑛:“废话!说吧!”
伍先生道:“王爷,皇帝这是想要教化异族,兼容并举,天下大同。他爹、他爷爷都没做到的事,他想办到!”
故意一顿,见徐瑛未有说话的意思。接着说道:“如今,咱们只做好自个儿的事吧!皇帝与虎谋皮,呼延氏、兰氏,这些人是什么人,没人比咱们清楚。
若是皇帝真能做成千古伟业,北统草原、辽东。南下,平寇,扩海。咱们自当安安稳稳守好西北大门。
可,王爷,皇帝若做不成,乱世出。咱们这凉州,需得铁板一块。到时,是勤王平乱,还是其他,相时而动,先手在我。
后事,等着瞧吧!”
徐瑛盯着伍先生,几息后
徐瑛叹道:“我真不愿到那个时候啊!”
伍先生:“王爷,您仁义,可我就是南方一书生,蒙您看的起,我能常伴左右。这些年我也算是大半个凉人了。
几位公子,三小姐,大夫人、二夫人,我都熟悉。还有许多人,都对我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极为尊重。
您保重身子,不愿的事,我来做。您放宽心即可。
您无事,凉州就太平,凉州无事,北方就能平。北方定,则天下定!”
徐瑛听着,看着窗外,给两个儿子取名仁、义。何尝不是在表明心迹,可总有人看不上凉州,看不起凉人。
有战事,凉人出。
太平时,凉人隐。
世人只知西北贫瘠、凉人好勇,少礼。从未有人想过缘由。
谁人不想安居乐业、平安顺遂。
并非江南才有鱼米之乡,湖泊湿地。凉州亦有。
年年征战,朝廷从未添过一兵一卒,凉人只得闲时务农,战时掌兵。
财富、礼教。毫无用处!
面对异族的弯刀,勇气、血性,才是能活着的根基。
徐家人死了很多,凉人也死了许多。
徐瑛一生,从未怕过,更从未有过悔意。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凉人清苦,读书少,可不傻。
出力不用向谁讨好。可最恨背地里嚼舌根,捅刀子的人。
而今,徐瑛隐隐有些担忧,长此以往,凉人的心要真凉了。
再想着,热起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