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睿走后,沐宴辰才从枕头下捏出了一张便签纸,正是刚才他专注看的那张。
上面只简单地写着几个字“醒来记得喝药!”,每个字每一笔却都像是早已刻在沐宴辰心底的痕迹,鲜少有人知道他对盛白依的了解,就连跟在自己身边最长时间的林涵也不清楚他到底有多迷恋盛白依的一切,更不用说她的笔迹了,每一撇每一捺每一勾都曾细细描摹,在熟悉她的笔触和笔韵后又自成了自己的风格,大家都说他的字写得很好,苍劲有力,却从来没人知道他师从何家,其实却是最简单的,他的字也不过是描摹着改变出来的罢了,但如果把盛白依和他的字摆在一起就能发现,两个人的字一笔一触都各有千秋,唯独那神韵自成一派。
此时他垂着头看着那寥寥几个字,心里却不复他的神情般平静,深邃的眼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要知道当时他描摹那人的字也用了一些时间,而沈昭,一个连盛白依的面都没见过的女孩却能写出一手和她一模一样的字来,不论从笔触还是笔韵都一模一样,别人或许看不出,但他绝对有这个资格。
可是,能说得通吗?
沐宴辰捏紧了那张便签,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然是一抹坚定。
沈昭这个女孩是他一直资助的,从初中到高中,统共也有五六年了,他会一个月见她一次,原因也很简单,他就想远远地看看这个女孩,因为这个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盛白依。而真正对她了解的则是林涵,因为她生活在林涵的监护下,而据上次沈昭表现出来的不寻常也就是一个多星期前,沈昭居然敢进入他的书房,甚至还对着他笑,全程没有勉强,那是沈昭从来没做过的事,她在他的面前只会唯唯诺诺,紧张和不知所措。
就是因为沈昭那不同于以往的做法让他对她生疑,毕竟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大把仇家,就算沈昭是林涵一直看着的,他也不容有失,遂那天他便吩咐林涵去调查了沈昭那个月的过往,那份资料还妥善地放置在他书房的抽屉里,并无异常,就是在见他前去游了个泳。
沐宴辰眼睛眯了起来,等下,游了个泳?
他记得那女孩虽然是游泳队的,但已入秋,那游泳馆也不是恒温的,早就不对外开放了,她那天居然去游泳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沐宴辰的脑中炸了开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立刻下床去到书房去整理一些资料,有很多东西都是他遗漏了的,如果恰巧是他想的那样,那么沈昭这个人又是谁呢?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沐宴辰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可当他想要动一下身体时,身体却不容他做过多的动作,就连小幅度的动作都能让他撕心裂肺地疼。
他无数次用厌恶的目光看向自己这副残躯,如果不是这副没用的躯壳,他便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盛白依的面前,他能保护她不受伤害,而不是让她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被困于那个冰冷的水库!
甚至此时他想去书房都这么困难!
最后他放弃了,重新在床上躺好,双目失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像个植物人一般,如果说这个人看起来还有哪儿是还有点知觉的,那么只能是他捏着便签的左手了。
快到中午时分,司徒睿才托着饭菜进入了卧房,说是饭菜只不过是些流质食物罢了,沐宴辰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吃不了正常的食物。司徒睿惊讶于沐宴辰的状态,赶紧把食物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过去勉力把躺在床上的人扶了起来,就是这个动作都让两个大男人出了一身的汗。
“司徒睿,盛白依那边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没想到沐宴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第一时间便是问盛白依的事情,但司徒睿还是如实回答:“死亡时间出来了,是上周二的事情,到现在已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其他的并没有新的进展。”
沐宴辰在司徒睿看不见的角落里用力地捏了捏手中的便签,“知道了,以后盛白依死亡的事情一概不能向沈昭透露,知道吗?”
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司徒睿眉心一凝,他想不清楚为什么沈昭跟盛白依会有所牵扯,所有资料都没透露过她们俩有任何的交集……
没听到司徒睿的答复,沐宴辰紧盯着他,那时候的气势似乎又回来了,“知道吗?”
“知道了。”司徒睿低垂下头,尽管不解,但他还是答应了,如果沈昭在的肯定会觉得他没骨气,只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庄园为沈昭配置了一辆相当低调的轿车,普通学生可能以为是一辆普通的轿车,可在沈昭看来却不是,这车子外观上的确普通可用料都是实打实的,最主要它防弹,里面的内饰就要到里面去才知道了,可沈昭相信绝不会简单就是了,所以当她走出别墅门口的时候别提多惊讶,都觉得小题大做了,然而司机早已拉开了车门恭敬地等候她入座,沈昭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鉴于之前她都是走读的,突然间有专车接送太惹人注目,便要求司机在离学校两个路口的位置停下,虽然沈昭想避免过多的关注,可正值上学高峰,无可避免地就被马舒宜给撞了个正着。
沈昭刚下车就对上了马舒宜那双探究的眼珠子,心里稍稍突了突,故作冷静地道:“怎么了?”
马舒宜挑了挑眉,“没怎么,只是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坐车上学了?我记得你是走读的吧?”
沈昭理都没理她,径自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马舒宜长得也高挑,沈昭正常的脚程,她很快就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走着,她侧着头笑,有些不怀好意,“你要不说,我就自己猜!你是不是被保养了?”
沈昭额角的青筋动了动,侧过头来,非常严厉地道:“你不知道就不要瞎猜,你不知道这很有可能成为谣言的吗?”
马舒宜摊了摊手,表示很无辜,“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对你呢没想怎样,但这还真不是谣言,你不知道早就有人在论坛上发文吗?还附带照片的!”
“哪儿?”沈昭自己没觉得会怎样,因为她不打算跟这般小屁孩深交,可要是自身出现了什么问题可是会影响她的前途的,而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升学和前途了。
“喏!”马舒宜用自己的手机搜出了那条转发量过百的消息。
沈昭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照片,那照片里面的人是林涵和她,事情发生的地点就在前天,林涵接她去庄园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凑巧被人给拍下来了?
马舒宜把手机抢了回去,“这人是你何人啊?年轻还帅呢,那套西装很值钱的吧,一看就是有钱人,”她对沈昭挑了挑眉,“难不成你真的是被包养的?我可听徐可说了,你是个孤儿。”
“不是,不过嘛,这个人的确很重要。”
马舒宜还想说什么,旁边传来了脚步声,徐可把那手机上面的信息给删除了,气鼓鼓地道:“马舒宜,我说了沈昭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