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之前那些村庄路面上的痕迹,陈书同想道:
“难道,其他村子也都是他……这些木柴,是用来烧尸火化的?”
隐匿身形的陈书同又认真给自己的隐身法加了几层保险,然后小心翼翼的钻进了大阵屏障。
在钻进来的瞬间,陈书同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机变化,这让他心中浮想联翩。
他一路飘在半空、跟在这个男人的身后。
这男人的病很重,身上的脓疮,随着他每一道肌肉的发力,而挤、扯出大片脓液,这些脓液混着汗水流到下一个被扯开的脓疮上,汗水中的盐渍立刻蛰的他疼出更多汗水……
这是一个死循环。
陈书同看不下去,想出手帮他缓解痛苦,可还未动手,这男人的前方地面上,就钻出一个小老头来:
“……这个村子也不该有事的,可你害得他们都病死了,死了还不得安宁,又要被你扔在坑里一把火烧了……你伤天害理,就连自己也糟了疫病,你看你,身上还有几个好地方?”
这老头穿着一身暗色袍子,腰带上有金丝花纹。眼角眉梢的皱纹好似草木根茎,蜿蜒盘绕,嘴角的胡须中也有许多根大胡生小胡,就像树枝一样。
陈书同一眼看穿,这是个植株精怪!
若是此前那老道的神魂在这,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送”他下地府的土地神。
“……不说话?你以为自己在修闭口禅吗?放弃吧,不要再扰人安宁了,你也得给自己考虑考虑,你还能撑多久?”
此时的陈书同,倒是与这个精怪一样,很希望小伙子开口说话,这样才能在不出手的情况下尽快弄清楚原委因果。
又走了一段路,这男人累了,停下来歇息片刻。
那精怪健壮又开始在旁边说风凉话,这次男人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要开口了。
精怪也翘首以盼,甚至还特意将手拢在耳边,生怕男人说话声音太小,被风吹散了。
可这男人却只是不屑的嗤笑一声,然后便不再理他,只抬头看天。
精怪似乎也是习惯了,它没生气,只是继续阴阳:
“还不服输?呵呵,好啊,我就看你还能撑多久,我这疫病可不是你一个道家游医能解的,你越不服输,就越会害死更多的人……你还能跟我走几个村子?一个,两个?”
男人将精怪的话当成耳旁风,丝毫不在意他的恶意归因,歇的差不多了,便重新动身,拽着那一“车”木柴往前走。
“放心,我这西牛贺洲别的不多,就村落多,人多,本神的时间更多,只要你能撑,本神可以陪你玩十年百年,千年万年!”
这精怪也是急了,急了就说多了话。
——原来,这精怪是个神!长成这个样子,多半是个土地神!
陈书同本就阴沉的脸又黑了几分。
新的乱葬岗已经出现在视线中,里面已经码放了一些尸体,大坑旁边还有更多的尸体与木柴。
陈书同飘身过来,检查那些尸体的死因,发现尸体的皮肤表面也都生了脓疮银屑。
继续探查体内,发现这些溃烂的脓疮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脏腑上。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的病症,与前面村落中的死状都不一样,更凄惨,更直接,更能看出是人为操控……
之前的那些村落中病死的尸体,还能看出疫病是正常发展、逐渐加重致死,可眼前这些死人,至少有一半以上,是被人……是被这恶神,亲手将脓疮病灶种在了脏腑上。
——看来这精怪并不像它自己说的这样充满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