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从北方的阳邑来。”相里勤指着来的方向,对他们说道。
野人摸了摸头,不知道阳邑是什么地方。
不过,
这并不是大问题。
他只是问,“我看你们看上去像是有些学问的,会读书吗?”
“会的。”
虽然墨子曾经教导弟子,“读书只是为了衡量事物的是非曲直”,但这并不代表墨家弟子不重视学问。
以墨家如今的情况,三方之墨互相指责其为异端,自己才是“真墨”,不读书不多学习语言的艺术,是很难辩论过另一方的。
而且,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智慧可以像墨子那样高深,足以洞察一切的真相呢?
相里勤不敢有这样的自大,所以随身的车架上,也堆放了许多竹简。
野人于是“哦”了一声,然后又绕着他们一行人,走了一圈。
“你们看上去很能打的样子!”
墨家的学徒,很多都遵从着墨子的教导,善于打造器物。
特别是相里勤师从禽滑釐,和老师看上去非常像。
他面色黎黑,手脚全长满了老茧,性格沉稳,即便已经年近五十,但仍然很健壮。
“只是常年在外面混迹,以求自保罢了!”
相里勤露出微笑,手一直摁在腰间的佩剑上没有松开。
虽然对方的眼神话语,没有透露恶意,但相里勤总觉得这野人有些奇怪。
“这个不好!”野人长叹一声,露出十分可惜的样子。
然后,他就不顾墨家一众茫然的神色,跑到远处,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怪人!”
“难道有贤人在皋狼这样的地方,也无法教化他们吗?”
有弟子小声说。
相里勤说道,“乡野之人,没有学习的基础,所以偶有困惑、痴愚的表现,是可以理解的。”
“我们要遵从墨子的教导,和他们在一起,将兼爱的道理传递给他们,自然也就能启迪他们的智慧。”
“好了,还是继续前进吧!”
放下刚刚的意外,他们再次前行。
结果没走多久,之前跑没影的野人再次出现,还带了许多同伴。
他们一起发出“哦哦哦”的声音,手里拿着耕作的锄铲锹,将相里氏之墨围了起来。
相里勤当即拔剑,警惕凶狠的看向对方。
“你们想做什么?”
难道是剪径的强梁?
相里勤也曾周游过许多地方,在这样的乱世,自然有不少类似的事发生。
“我们想请你们去祭祀河伯!”
结果,就在相里氏之墨打算和对方打一场时,之前见过的野人走了出来。
“是想让我们做人祭!”
相里勤的弟子惊呼,随后脸上浮现怒意。
墨家强调“明鬼”,自然了解许多祭祀的方式。
活人祭祀之事,
在如今,并不是很罕见。
但墨子也曾教导,要爱护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所以即便崇尚鬼神之说,墨家对人祭,也是不喜欢的。
“不是的!”
“是想请你们去为河伯念诵文章!”
那野人解释道,“我们之前的祭祀,不够尽心,没有明了鬼神的喜恶,所以从没有得到河伯的认可。”
“但是贤人公子朝,因为在关河边读书,却得以见到河伯。”
“因此,我们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祭祀,取悦河伯!”
“啊?”
鬼神还喜欢听人读书吗?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纵然相里氏之墨周游天下,见过太多风景,却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