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淑华殿院里,眸子一亮。平日里,末药也频繁出入宫廷,多少有些见识。今日见到这院子,末药不免内里一动,不由地望向夏草,正对上夏草同样投来的惊诧目光。庭院内,凤尾蕉、松柏沿着曲折的回廊延伸,绿意盎然;一簇簇月桂如火如荼地绽放,宛如炽热的火焰,沿着石阶自下而上蔓延;大殿檐下,两排石榴开的正艳。
末药边打量着院中的花团锦簇,边思量着,想起初见淑仪那次,不久便来到了殿门外。菘蓝吩咐门口的侍女进去禀报。
“娘娘请侍医进去。”未几,侍女便出现在门口传话。
“侍医请留意脚下。”菘蓝细心叮嘱。
进门扑面而来一股异香,末药觉着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穿过几重帷幔,来到内殿深处,只见姚淑仪倚靠在软榻上,面色苍白,眼底泛着微红,似变了个人。
“娘娘,末药侍医到了。”一旁侍奉的空青低声禀报。
姚淑仪这才扭脸看向末药,她眸中黯淡,略一抬手,“坐吧。”
末药没有多言,径直坐下为姚淑仪诊脉。夏草挎着药囊站在末药身后,定睛瞧着。
脉象跳动如琴弦般有力,末药抬头仔细打量姚淑仪的面色,发现她脸色微微发暗,又低下头,凝神细辨脉象,眼帘忽地蹙了一下,磨蹭了半晌,犹豫地收回手。
“娘娘身体可还有其他不适?”末药询问。
姚淑仪呆滞的眸子怔了半晌,忽地闪烁了几下,低沉道,“哦……我小腹有些隐隐作痛。”
末药心一沉,稍一沉吟,起身道,“每日取些龙梢子放在熏炉中焚烧……每日的羹汤中放些黄芪和枣。还有,日后娘娘饮用的茶,放些当归、红枣、杞。不能碰寒凉之物,瓜果、蔬谷、海错之类的就不要碰了,多煮些羊肉等温补之物,将养一些时日就好。”
末药一番深思熟虑,细心嘱咐,俯身写下一大篇饮食忌讳。临行前,她再三叮嘱侍女们。侍女们不解,笑着应承下来。
夏草不言,跟着末药走出挺远,才凑近一些,小声道,“夫人,您今日怎么了?怎么跟平时判若两人,又犹豫又反复叮嘱?还……”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陛下在前面。”
末药微垂首正自沉思,听见萧展来了,抬头瞧去。路那边,萧展正笑吟吟地走来。
“陛下。”
走近时,末药笑着施礼问候。
“多亏末药,将含儿照顾的那样好。”萧展称赞起来。
“末药不敢邀功,本就是末药的分内之事。况含儿那孩子着实惹人喜爱。”末药谦和说着瞥了一眼半掩在云层后的落日,笑道,“这几日,柏儿在府里,末药还需赶着回去看顾他呢。”
萧展迟疑了一下,笑道,“末药挂念柏儿,我早有耳闻……去吧,你身怀有孕,忙碌了大半日,也该早些回去休息。”
“是,末药在此别过了。”末药端庄施礼。
待末药的身影渐行渐远,萧展才转过身,淡然道,“去紫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