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看看吧!”江子岳小声怂恿道,“咱们不进屋,就躲在路边看看,听听也行啊!”
明玥迟疑不决,她很矛盾,既想又怕。
想了二十多年的妈妈,离自己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就算一年一米,爬也该爬到跟前了。
她又怕妈妈与自己想像中的形象相距太远,她想不通,那个生了她的人为什么要抛弃她,难道我是你身上的一个肿瘤。
江子岳理解明玥的矛盾心理,何况那也是他未来的丈母娘,他也想看看或者听听。
“我们自然点。”他拽着明玥的手,给她也是给自己打气。
曾珏熄火下车。
二楼的一扇窗户随即打开,一个略带沙哑的疲倦声音平静地问:“丫头,回来了,吃饭没?”
曾珏关上车门,仰头说:“还没呢妈,你呢?”
“我也没,刚回来,我这就下来做。”
那人说完,关上窗户。
够了,这就足够了,终于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明玥泪流满面,短短两句话,可是她盼望了二十多年的天籁之音啊,像甘露、像乳汁滋润了她干渴的心田,抚慰了她孤独、无以寄托的心灵。
这声音疲惫却充满坚韧,平淡中饱含深爱,在她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自己刚下班回家,还没顾得上休息,便关心女儿吃没吃饭,这哪像狠心抛弃亲生骨肉的人啊。
曾珏对妈妈的态度也不像她所说的那么遥远,反而感觉亲近又娇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树影下,江子岳轻轻将明玥拥入怀里,小声说:“听声音就知道是多好的妈妈了,勇敢点,进去看看她,不能叫曾珏一个人独占,那也是你的妈妈,你也应该得到她的爱!”
明玥压抑不住地抽泣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她想起七岁不到给下田做活的爸爸炒饭,自己还没灶台高,搬来凳子爬上去,整个人趴在锅台上,结果饭比灶灰还黑。
她哭了,哭自己不小心把饭炒糊了,而爸爸却笑了……
她还想到了那次做饭差点儿葬身火海,她哭了,爸爸也哭了……
看看眼前的别墅,再想想明家楼的土砖屋,她与曾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曾珏锦衣玉食,生活优渥,她却粗衣粝食,挣扎在温饱的边缘,没有信心,没有安全感。
她冲动地就要走进去质问曾令秀,我是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生我不养我。
“汪汪……”屋内突然窜出一条狗,冲着院外狂吠。
“是欠揍的!”江子岳兴奋地说。
明玥怕狗,小时候经常被狗追着跑,尽管那些狗从没咬过她,但还是怕,二十多岁的今天仍然怕。
“欠揍的!”曾珏走出来,厉声训斥道:“不准叫,进去,不听话关你禁闭!”
欠揍的只叫出了半声,硬生生地把另一半拖成了尾音,逗笑了曾珏。
“曾……”江子岳一个曾字刚出口,就被明玥捂住了嘴,就像那狗叫了半声,结果她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听到电话铃声,曾珏往这边张望。
“走啊!”明玥低喝一声,两人借着树影的掩护溜之大吉。
“师傅,你找我?”躲开曾珏的视线,明玥接起电话。
“小童怎么回事?”杨建设严肃地问。
“他怎么了?”
“他喝醉了酒,跑到我这里来了!”
啊?两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