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岳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起爸爸走后,妈妈经常在深夜里哭泣,那种哀痛必须发泄出来,便说:“阿姨,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哭了吗?”罗敏优雅地用手指揩掉泪水,勉强笑了笑。
“呵呵,他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掉眼泪呢,你说对吧?”
江子岳忙说:“阿姨,我绝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你比我妈妈坚强多了……”
“我跟你妈妈不一样。”罗敏摆摆手。
“毕竟你爸爸妈妈二十多年的恩爱夫妻,相濡以沫,情深似海。
我呢,除了刚听说他的死讯有一点感伤,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了。
罢了罢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阿姨,你能这样想当然好了,你才是那个活得最通透的人啊,我妈妈她做不到!”
江子岳感慨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我还是比较欣赏一句话,岂能尽如人愿,但求无愧于心。”
“岂能尽如人愿,但求无愧于心……有道理。”
罗敏细细品味着。
“我和廖守志那是过去式了,以前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更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接受他两百万美元的遗产,你说对吧?”
“两百万……美元!”
江子岳咬着牙,瞪大了眼睛,他依稀想起对话的内容,还真是那么回事。
“嘘……小点声!”
罗敏心虚地看了看墙角的摄像头。
江子岳压低嗓音,用气声问:“那可是一千六百多万人民币呢,说不要就不要了?
阿姨,虽然我不懂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我知道你是廖叔叔这辈子最挂怀、最割舍不下的人!”
罗敏淡然地说:“那又怎样呢,本来就不是我的,受之岂不有愧了?”
“唉,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就连娇娇都到了我们当年恋爱的年龄。
如是不是这通电话,我都忘了他了。算了,不提他了,还是说说娇娇吧。”
“嫁给老刘两年后娇娇出生,哪知长相随了她爸,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难以管教,你跟她讲道理她比你还有道理,说什么谁叫你们把我生得那么丑的,同学老师都嘲笑她。
初中毕业她就坚决不再上学了,说出去谁信呢,一个清华的管教不了自己的女儿。
我第一次动手打了她,谁知她跑到楼顶要跳楼。
唉,既然不是读书的料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后来跟人学了现在这门技术,两年后问老刘要钱开了这家公司。
业务一般却硬要以女强人自居,在公司吆五喝六,张牙舞爪。
公司连她也才不过四五个人,有时发不出工资还要她爹补贴。
我每次去公司看到的都是生面孔,每次去别人都会问我同样一句话,奶奶你找谁,哈哈哈……”
罗敏突然大笑起来:“你说我能怎么办,管不行,不管也不行,管不听,不管更不听,你说做父母的哪有我们这样失败的!”
江子岳领教过罗桂娇的性格和人品,只是可惜了罗敏的学历和基因,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罗敏,只得说:“阿姨,一切顺其自然吧,终有一天她会明白和理解您的苦心的!”
“但愿吧!”罗敏长长吐出一口气,问:“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我想借用一下她的营业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