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曲曲折折书呈京都 虚虚实实言止帷幄(2 / 2)

遗梦南国 章双城 2844 字 21天前

看来萧辰是有备而来了,这个屯骑校尉可是名声在外,数年前在上林苑里为了保护陛下,赤手空拳与豹子搏斗,实打实的一员猛将!

没想到陛下能把他安排给萧辰,可见陛下用心良苦了!

“既如此,我就先回了。”

萧辰在帐内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这小子就是来看看萧辰在做什么的,既然这样,怎么能让人空手而归呢!

于是萧辰将一张带着字迹的糙纸攥在手里走到了门口。

“门外何人啊?”

话是这么问,但萧辰正欠着布帘看着萧子昭呢。

欧阳僧宝闻声后回身拱手。

“回常侍,萧刺史前来求见!”

“哦!是萧刺史啊,请进吧。”

说着,萧辰便将那张糙纸揉成了团,扔在了门帘底下,而后急忙跑到榻上假装整理着衣襟。

萧子昭于门口低头拱手。

“臣萧子昭,参见萧使。”

“哎呦,刺史不必拘礼啊,快请坐。”

萧辰说着,特地背对萧子昭,续着炭火煮茶。

那萧子昭借着低头的机会,从地上拾起了一个纸团,进而揣进了袖子里。

“萧使在休息,我本不该打扰,只是大营守卫来报,说您启程回京了,所以我便过来看看。”

“奥,没有没有。”

萧辰转过身,续上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是宫中飞鸽传书,说有要事召裴将军回去,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既已来到了北徐,难不成刺史还保护不了我这条小命嘛!”

“呵呵呵......萧使说笑了,按礼制陛下使节本该有护卫三百。”

“可您来北徐,只带了区区百人,足见陛下和使节对我外军颇为信任!”

“是吗?能带那么多人啊!不过要我说,带这一百人都多了。”

“呵呵呵......”

“不知使节接下来还有何安排呢?”

萧子昭抿了一口茶。

萧辰也跟着喝了一杯。

“也没什么安排,刺史对我如此关照,即便有安排,无非就是走个形式,看一下军队布防,士卒饮食,训练状态这些。”

“不会打扰大家吧?”

“使节既来劳军,我北徐将士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说是打扰呢!”

“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看来还让巡视,也让到处查看,啥都答应了,就是不说面见临川王的事。

既如此,就借机四处看看吧!

萧辰心里知道,如果分兵的计划成了,那么昌义之、康长明和萧靖艺三人一定会做出些名堂来,到那时候即便临川王的人心眼再多、再厌战,也得想办法抢功,绝不会待在原地,毕竟手底下有那么多人要安排呢,如此天赐良机,又怎么甘心错过呢!

但要是分兵不成,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因为从当前临川王安排的防务来看,三个将军分兵两侧,昌义之和康长明屯兵洛口东南侧作为左军,而萧子昭所部在洛口以东的淮河下游,作为右军,临川王自己的军队正对洛口,距离不过十里,是正面战场所在,他每下一道指令,左右二军就要按照命令走一步,根本没有自主性可言,如此一来,能不能取胜还真就不知道了。

“敢问萧刺史贵庚啊?”

萧子昭听了这话倒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这竖子还跟自己唠起家常了,看来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临川王的帅威所折服,多少有点这个意思。

“回使节,末将已三十有七。”

“刺史为政清廉,功勋卓越,我早有耳闻。不瞒你说,能与刺史这般朝廷肱骨结交,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

“末将不敢,使节此话真是折煞我也!”

“子昭乃是殿下和陛下一手提拔,对陛下和南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至于位居人臣,亦是陛下错爱。”

“子昭自出任刺史以来,夜夜枕戈待旦,行事如履薄冰,终日惶惶不安,只因圣主恩泽降身,实在马虎不得啊。”

嚯!这小词儿甩的。

萧辰是忍了又忍,千万不能当人家面笑出来不是。

“是啊,殿下身担大任,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刺史您亦不辞劳苦为陛下分忧。反观我萧辰,竟然心存疑虑,对殿下有偏见,我真是......羞愧万分!”

“还望子昭兄和殿下海涵!”

萧辰的脸上一阵酸楚袭来,起身拱手作礼。

萧子昭着实被萧辰这一番自我谴责所感动了。

不说他如何竖子,也不说他有多不招人喜欢,单单说他能这般醒悟,就是他内心的动容,是他接连不顺意所焕发出来的思考,更是自己和临川王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良苦用心!

“常侍如此忠义,子昭......又如何不羞愧呢!”

说着,萧子昭满是自责,低着头示意着。

“我与常侍虽在政见上有相左之处,不过你我忠君报国之心如出一辙。”

“殿下多次教诲于我,要习人之长,容人之短。”

“今日见常侍如此仁义之心,子昭不得不反思已过,还望常侍摒弃前嫌,与我和殿下一起,拱卫南国大业!”

“常侍忠义,请受子昭一拜!”

萧子昭说着,双腿一软,便跪在了破布蒙着的土地上。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啊!”

“刺史乃千金之躯,你我一见如故,能成为好友乃是萧辰求之不得。”

“既如此,子昭愿与常侍义结金兰,同辅南国。”

萧辰稍稍低下头,并未做回应。

这下可是把萧子昭给懵住了,什么意思?我说结拜成兄弟还不同意吗?

“常侍是嫌我地位卑贱不成?”

“不不不,刺史乃一方大员,于朝中亦有坐席,反观我萧辰却是无甚地位......我......”

萧子昭的脑子快速转动着,他有什么可坚持的呢!

自己是刺史,不比你散骑常侍差啊,虽说你新晋了子爵,但我也是吴平县侯!

“还请子昭兄见谅,我实在有难言之隐啊!”

听萧辰这么说,萧子昭的好奇心顿时就被激发了。

还有难言之隐?什么难言之隐?

话说这萧辰来自番邦,在南国无亲无故的,还能有什么顾虑?莫非之前的传言,他这个萧和陛下的萧是同族了?

如果是同族,他是皇族亲王辈?还是皇子一辈?

萧子昭侧过身子,皱起了眉头。

“实不相瞒,我虽来自番邦,可这萧姓......”

“常侍且慢!”

萧子昭幡然醒悟!急忙以正面相对,扬起手打断了萧辰。

而后又走到帐门前,掩了掩布帘。

“既是难言之隐,子昭就不便多问了。”

萧辰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不能结为兄弟,子昭冒昧恳请,你我二人以手足之礼相待,常侍意下如何?”

手足之礼?那就是兄弟关系了。

萧辰想了想,自从入宫以来,先是皇帝,再是临川王,七殿下,易琼,这几人和自己都是手足之礼相待,不过最踏实最舒服的也就是易琼和七殿下了。

也罢,多一个不多。

“如此......甚好,萧辰见过兄长。”

萧辰深深作揖。

“常侍快快免礼!”

话说萧子昭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从萧辰来到南国那天起,一连串的大事都和他有关,以至于平步青云,如今又受到重用,这也许就是最好的证明了。至于他和陛下的关系,还是不知道的好。

而萧辰呢,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

这萧子昭听上去唯临川王之令是从,可是换位思考一下,同为萧姓,同根同源,理应位居人臣,过荣华富贵的日子,现实也是如此。

不过他这个萧和皇帝的萧是堂兄弟,隔了一代人。

能做到地方刺史不得不说靠的是临川王的极力举荐,原本是食邑一方的侯爵,日子过得也很从容,只不过谁又不想往上爬呢!

要不是萧子昭的二弟萧子建嗜酒成性,抢掳民女,以至于被开除军籍贬为庶人,他萧子昭也就不会受到牵连。

论才干和谋略萧子昭足以独当一面,配得上朝廷肱骨的称谓,只不过血脉关系隔了一层,想要抛开旁人直接和陛下搞关系还是困难了些。最终也只得依附于临川王门下,如此才保障了今日的地位了。

萧子昭心中更是思绪万千。

看萧辰那年岁,准是子侄一辈了,还好陛下已经立了储君,若是这小子早来几年,估计现在的太子也要苦恼了。

做的好不如生的好,今日萧辰的难言之隐,也解开了自己和临川王揣测已久的疑问,可是要不要告诉临川王,还得另说着。

所谓靠山,前提他要是座山。

临川王这座山看着是高耸巍峨,可种种迹象表明,他这座山也时不时的掉落着石头。

结党营私、谋害异己、鱼肉百姓、践踏朝纲。

等到圣主缓过劲儿来,少不了要整治一番了。

正是:

无中生有有作无,虚中露实实当虚。

雾雪风霜皆为表,沟壑洼谷亦成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