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谋两全子建心生计 留一线殿下折钱财(2 / 2)

遗梦南国 章双城 4068 字 21天前

于是二人跑到了后院,只见火势正在蔓延,本是关押吴征几人的西侧厢房着火,而现在火光已将整个后院连成了一片。

王永达瞪着眼朝吴征奔来。

“找死!”

只听“噗通”一声,吴征便被王永达一脚踹到了熊熊烈火前。

“不管你吴征立过多大功劳,现在这郡府可是我王永达掌管!”

“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罪大恶极!”

“我杀不了你,老天也会诛灭你!”

“王永达,你狗仗人势!”

“你再动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主簿听后邪魅一笑,附耳低声说道:“郡尉,吴征玩火自焚,此乃天赐良机啊!”

王永达听后转了转那双大眼,看着吴征身后的火海,嘴角处露出了一丝满意。

“来人!”

几个差役放下水桶,跪地行礼。

“疑犯吴征,窜通贼寇,火烧郡府,意欲逃跑。我等虽连夜扑救,仍未能制止火势,吴征连同三位县令,皆葬身于大火之中!”

几个差役眼睛都没眨一下,皆低头行礼。

“是!”

“王永达!你!你公报私仇,迟早会遭报应!”

“上官,您就放心去吧!啊?哈哈哈......”

“郡尉,我等县府小吏,罪不至死啊!”

三个县令远远的叩首哀求。

说话间,差役便按着几人,一一推进了烈火之中......

“来人!给几位上官添些柴!”

“哈哈哈......”

差役得令后抱着干柴便往火堆里送,一时间火光冲天,惊破仙神。

萧子建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全程窥探着,见此熊熊大火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郎君,我们大事已成了!”

一个汉子在萧子建身后低声说道。

“真没想到啊......”

萧子建缓缓摇了摇头。

“郎君有何疑惑?”

“兄长终日以狠辣喻我,今观王永达之举,我乃当今仁慈贤士也!”

建康宫里,正逢傍晚退朝,诸多大臣昂首阔步,精神饱满,刚从皇宫出来便乘车辇朝乌衣巷三皇子的晋王府方向奔去。

晋王府是一座前朝遗留的老宅子,无非是翻新了一些。

四进的院子平平无奇,就连大门也比不上某些世家大族那般阔气。

院子里有几颗老梧桐树,仅剩的几片叶子还在随风飘零,连廊的柱子上斑驳的刻着几对横幅,也没人在意写的是什么了。

堂内小晋王和临川王端坐中间,孙庆绪低身在一旁伺候着。

众人第一次来到此处,找了半天才在一个幽深的巷子里找到大门。

进了门后皆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孙庆绪听到喧嚣声便小跑了过去。

“诸位臣工,晋王和六殿下就在堂内,里面请。”

“奥,多谢孙中丞。”

众人拱手示意。

进了内堂,众人驱身跪地致意。

“我等恭贺晋王躬领丹阳尹。”

“恭祝晋王福寿千年!”

“诸公快快请起,请起。”

小晋王起身,过来搀扶跪在头排的老臣陆明霞。

“陆公年事已高,不必行此大礼。”

“老臣谢过晋王。”

陆明霞眼泪汪汪,呜咽着说道。

于是众人顺次落座于布垫之上。

“晋王节俭,美名在外。今日有幸得见府邸,近乎于寻常百姓之家,如此朴素,实在让老臣敬佩不已。”

陆明霞向上拱手示意。

“是啊,晋王刚刚立府,本应按照王公之礼,筑高阶、立明堂,只因晋王心怀天下,得知丹阳郡百姓房舍多有破败,故而散尽家财,尽心救助。”

“寡人亦自愧不如啊!”

六殿下捋着胡须缓缓说着。

孙庆绪见状后走到大堂中间,俯身叩首。

“我等定会全力以赴,佐助晋王安抚百姓,拱卫京都!”

众人也跟着跪地叩首,以表决心。

“诸位臣工请起。”

小晋王起身扬手。

“寡人承蒙圣恩,又能得到诸位臣工相助,实在愧不敢当。”

“我等定要同心同德,一切以大局为重,为南国兴盛共同出力!”

“同心同德,为南国效力!”

众人异口同声,激动的眼眶也湿润了。

晋王朝下边望了望,只见太子一派的人寥寥无几,多数都是六殿下和自小跟随自己的外戚老臣。

心中便生出不悦来,看来自己的丹阳尹还是不能撼动太子的地位了。

这时,忽见门外有人匆匆走了进来。

“卑臣奉太子令,特来恭贺晋王。”

国子博士明山进、太子冼马陆誉景二人于门口低头拱手。

要说到此恭贺本是礼尚往来,可这个时候才到,太子的架子端的可不轻啊。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二位到此恭贺是假,来监视窥探才是真吧!

晋王想到这,不禁眯了眯眼,脸也跟着拉了下来。

“咳......咳......”

六殿下见状后假意咳了几声,而后看了看他。

晋王会意后也便稍展眉头,起身迎了上去。

“二位先生快快免礼。”

“不敢不敢,晋王客气了,我们既奉太子之令,也想着一同表达敬意。”

“二位先生客气了。”

“来人,为二位先生移座。”

说话间,几个家奴抱着两个锦垫,又按照王公礼制端来了两个玉杯来。

锦垫置在六殿下侧身的位置,晋王扬手示意。

“二位先生请!”

明山宾看看陆誉景,陆誉景又朝两侧瞧了瞧。

很明显,在场的都是朝廷重臣,上到亲王,而后有县侯、外戚,又有朝廷各署部的高级长官。

想来自己和明山宾是太子的近人不错,可太子终究还小,又向来节俭,恪守规矩。

可今日到晋王这却有如此礼遇,甚至于僭越了礼制。

太子作为晋王的亲兄长,弟弟做了官兄长派人来恭贺乃是常理,不过晋王之前于丁贵嫔处吵闹不休,进而向陛下求得这处宅院的消息已是人尽皆知。

如今他又得到丹阳尹之职,还有御史中丞孙庆绪在旁映衬,就连六殿下也在这,此中亲密可见一斑!

这么一想,这两个锦垫可就烫屁股了。

“恕卑臣莽撞。”

陆誉景朝上面的晋王缓缓低头拱手。

“哦?陆先生可有什么不妥?”

“我和明先生尚有课业在身,不敢在此打扰了。”

“我等......恭祝晋王福寿千年。”

陆誉景深施大礼,明山宾也跟着叩了头。

小晋王见状眨了眨眼,抿嘴一笑。

“既如此,寡人就不留二位先生了,请代寡人问候太子兄长。”

“是!”

陆誉景微笑着转身退去,明山宾也跟了出来。

如此,二人乘车辇而去,一路上明山宾连连摇着头。

“真没想到啊!”

“哦?山宾兄所言何意?”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城府,实在可怕。”

“呵呵呵,兄不必在意。”

陆誉景依旧保持着笑容,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誉景兄此话怎讲?”

“不妨想一下,太子虽然年幼,可晋王更小,陛下乃是英明圣主,孰轻孰重自然早有安排。所以我们又有什么可担心呢。”

晋王这么小就能如此对太子,想必日后的南国,也不会安宁了,可这些都是皇帝自家的事,别人又怎么好插手呢!

“希望如此吧!”

明山宾叹息道。

二人回到东宫,见太子正在窗前读书,于是便将晋王府的见闻说给了太子听。

太子朝着明、陆二人拱手施礼。

“二位先生所言,我已知晓。”

“晋王没有父皇旨意便给二位先生进以公侯之礼,实在有悖于礼制。”

二人听后只是稍作低头,并未觉得惊异。

“不过通儿毕竟年幼,是我这个兄长没有做好榜样。”

“还请二位先生以大局为重,此事......切不可外传。”

“太子放心。”

二人说完,低头拱手离去。

这头的奚勒疏一点也没闲着,散尽财产盘下了一家玉器店,至于买店铺的原因就是给自己增加一个商贩的身份,而玉器又是皇室常用的贵重东西,说不定能用它做点文章。

可接手了才发现,店里剩下的的器物无甚稀奇,都是些烂大街的货色,加之购置大礼用以稳固与公主的情谊,如今钱财已经挥霍一空了。

俗话说没钱寸步难行,此时的奚勒疏便将没钱的酸楚体会的十分透彻了。

为了搞钱,奚勒疏只好用上杀手锏,趁着夜色只身来到了东郊临川王府中。

六殿下正在案前奋笔疾书,忽听得有人轻声敲门。

“是袁炳吗?”

“寡人不是叫你到西昌侯那去了么,怎么这......”

没等六殿下说完,只见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呵呵呵,殿下又要谋划什么大事呢!”

六殿下很是疑惑,这人谁啊,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奚勒疏!

于是缓缓停下手中的笔,露出一脸奸邪的笑来。

“原来是世子啊,你不是另有安顿了吗?怎么今夜来此呢!”

“呵呵呵,多有惊扰,小王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奚勒疏轻轻的关好房门,挺身立在了桌案对面。

“我与殿下有不解之缘,从湘州至此已有月余,多亏了殿下关照啊。”

奚勒疏温柔一笑,可怎么也看不出是在表达谢意。

“既如此,你就安心留在城内。建康城虽大,不过寡人已吩咐了骁骑、游击二营,他们可绝非等闲之辈。”

六殿下俯身搅拌着釜中的茶汤,神态自若。

“哈哈哈......殿下说笑了,小王我未曾作奸犯科,这些日子无非是在这建康城里闲逛罢了,不敢劳烦殿下为我担忧啊。

“不过......小王今日前来,的确有要事相求。”

六殿下挑眉看了看,奚勒疏走上前来,与他面对面而坐。

奚勒疏脸上毫无惧怕之意,他能在夜里进入王府,看来一定是有所准备了。

于是六殿下续了一杯温茶,从桌面上将茶杯划了过去。

“说吧,什么事。”

“殿下好气度,那我就直说了。”

“近日囊中羞涩,欲借些银钱一用,殿下恩德,我必将铭记在心!”

奚勒疏说着,假惺惺的低头拱手。

“呵,原来是落魄了。”

“也罢。寡人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不能助纣为虐,你且说来,用银钱做什么?”

奚勒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微微浅笑着。

“殿下多虑了,小王就要踏上归途,不想兄弟几人在路上挨饿罢了。不知殿下能否......发发慈悲呢?”

六殿下听后半信半疑,这小子要回早回了,难道是有什么谋划?不过最近建康城里也没有什么风声,这就奇怪了。

“要多少?”

“黄金五十斤。”

“这么多!”

“要是再多给些珠宝玉器最好不过了,我回去也好在朝堂之上多多展示一下南国富饶之态。”

六殿下一听这话先是气的不行,转念一想越发觉得可笑。

“都说北国物产丰厚,没想到你堂堂一个世子,竟说出这般话来。”

“额......呵呵呵......小王实在惭愧。”

奚勒疏微笑着拱手。

此时的屋里就六殿下和奚勒疏两个人,任六殿下再怎么自信,心中也多是惧怕的。

对面这位一步之内便能将自己手刃,此时除了答应他的要求还能做什么呢!

天刚刚亮,奚勒疏跨了一匹黑马,身后背着一大包金银器物,由清溪桥方向朝津阳门奔来。

当值的戍卫刚刚打开大门,只见门外人坐在马上,冻得满脸通红,一副急迫的样子。

“从何处来?”

戍卫手执长戟问道。

马上的人眉头舒展,神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微微笑着下马走到了大门前......

有诗云:

赤手空拳入王府,会心一笑叙旧情。

殿下拥兵十数万,长枪折断鼓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