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啐他一口,借着朦胧的月色,却隐约看到他脸上疲惫不堪的神色。
一向强势又傲气的马参军也会有疲惫的时候……她顿时又心软了,就随他去吧,他最近大概是真的累坏了。
毕竟看马参军到底累不累,就看他有没有精力回家“做坏事”,最近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晚上这样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也是够拼的。
这几天她都不爱关窗子,一个人入睡前总是看着月色想念他。
姜清言偷偷在他怀里撑起身子,借着照进来的那一点月光,这才注意到青年身上一道道疤痕,她的目光愈加怜惜。
透过这些伤痕,几乎能猜出他以前带兵上战场时的惊心动魄,一定也是天天刀光剑影,马蒙这样说一不二的性子大概也是这样养成的。
她的目光有点沉迷,在青年赤裸的上半身反复流连,一时有些燥热,几乎都感觉不到冷。
马蒙迷迷糊糊地伸手在旁边摸索起来,姜清言看得有些迷惑。
亲爱的你在摸索什么呢?你现在都累成这样了,还不好好睡觉休息,怎么就净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她有些脸红心跳地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手心,马蒙的手顿了一下,手指收拢握紧,另一只手却还继续摸索。
她有点看明白了,尝试着把被子盖的严实了点,马蒙果然停止了动作。
原来是冷了啊……
姜清言看得有些好笑,马蒙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过也看得出他是真累坏了,要是以前这样折腾他早就醒了,今天这动静他居然还没醒……
她忍不住点了点马蒙的肩膀,不忍心再折腾他,慢慢缩到他怀里,极力避开不去枕他的手臂,这才慢慢睡着了。
马蒙很少做梦,大概是这几天被太阴会闹得心浮气躁,加上前一天晚上刚起冲突,他梦到自己抓到了骆千,然后让骆千带路去太阴会的老巢。
梦里跟骆千没怎么打斗就拿下了他,这人武功不过尔尔,况且早就是他的手下败将,马蒙对付他轻而易举,押着他就往太阴会的方向走。
马蒙之前就带兵围剿过太阴山,那太阴山地势复杂,他不但没成功,反而折损了不少下属,自己也差点陷在里面。
他知道上山容易,弄明白地形才最难,因此虽然押着骆千上山带路,却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就在一个山洞口的位置,骆千止住脚步,一脸神秘莫测道:“马蒙,你知不知道山神长什么样子?”
马蒙懒得理他,架在他脖子上的佩刀又近了几分。
骆千一脸阴险,突然从袖口撒出一把白色粉末,马蒙距离太近,一时间只来得及躲闪避开那粉末袭向他的正脸,骆千趁机跑进了洞穴。
马蒙反应更快,虽然刚刚慢他一步,却将地上的石块踢了出去,正中骆千的后心,打得他一个趔趄,马蒙则趁势追击,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摁在石壁之上……
姜清言难得比马蒙早醒,见他大清早的,还在睡梦中就眉头紧皱,一时起了几分调戏之心,也没想那么多,跟往常一样悄悄抚上他的眉心。
结果马蒙突然暴起,一把扭住她的手腕摁向一边,另一只手如同铁钳,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马蒙这时跟平常的温柔小意完全不一样,习武之人手劲儿极大,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而这甚至还是他模模糊糊没使出全力时的力气。
这实力,真是太可怕了……
姜清言顿时疼哭了,哭喊道:“马蒙你干嘛?”
马蒙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忙不迭地收回手,立刻把她抱进怀里安抚地哄道:“对不起,清言,我……”
姜清言心有余悸道:“你是不是厌倦我了,所以趁着做噩梦的借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
马蒙简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又愧疚的不行,只能不断道歉,又握住她的手道:“这样吧,你打我出出气,我绝对不还手!”
他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差点伤到她……马蒙自己都心有余悸。
这样的事情要是再发生怎么办?他是不是这段时间应该先和她分开歇息?
马蒙就算舍得自虐,也不舍得伤到她,一时有些举棋不定。
与其每天那么晚回来,又影响她的休息,又有伤到她的风险,还不如他先暂时歇在公廨,等这段时间的风头过去再回来。
姜清言毫不客气地上手捶了他两拳。
马蒙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子,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揍自己一顿好让她出出气,见她捶了两下就停了,忙捧着她的小拳头吹了吹:“怎么样了?手疼不疼?要不要再打几下?”
姜清言都无语了,原本还想再发发小脾气的,见他比她还心疼,顿时发不起脾气来了,没好气道:“哼,我可不敢,马参军要是生气起来,不会把我抓到公廨严刑拷打吧?”
马蒙眉头皱得紧紧的,严肃道:“不许瞎说,今天是我的错,娘子想怎么罚我都认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姜清言看他这么认真,好像是真愧疚上了,又不忍心怪他了:“人家开玩笑的啦,这都不算什么伤,没事的没事的……”
马蒙有一点真的很让她心动,这人做错事后认错的态度实在太好了,完全让人生不起气来。
更何况她自己也知道,马蒙若是清醒状态绝对不可能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这根本就非他本意。
马蒙扶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一点点小伤把他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她实在生不起气来,讪讪道:“真的没事,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马蒙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可能有一点,你别怕,明天我先不回来了,等把太阴会的事情处理完再回来,今天这样的情况真的是意外……清言,你别怕我……”
姜清言看他的样子,还有他眼下的青黑,心疼得不得了。
顾不得自己连中衣都没穿,一把扑到马蒙怀里,紧紧抱着他道:“我才不怕你呢,你必须回来!你不回来陪着我,我这几天都睡不好!”
马蒙还有些发懵,下意识接住扑到他怀里的姑娘,声音干涩道:“可是我怕再有这种情况……”
“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马参军,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姜清言凶了他一句,又色厉荏茬道:“把手伸出来!”
马蒙被削得目眩神迷,乖巧地伸出手,还以为她要拿戒尺打他几下,结果姜清言搭上他的手腕,开始给他诊脉。
“脉象如按琴弦,绷紧有力,跳动极快,有神思不属之相……”姜清言看了看他的脸色,沉吟道:“不得了,什么人竟把我夫君气成这样?”
马蒙平时只是不爱说话,老是绷着一张俊脸,看着吓人而已,如今的脉象却是气着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