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宁皎依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了。
傅定泗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却不好说出口。
他沉默了有半分钟，然后轻咳了一声，回答道：“既然结婚了，我会好好和她过日子。”
模棱两可的话，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
好好过日子，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
嘉陵知道他们两个人最近几天相处得还不错。
因为这个事儿，宁皎依最近脸色都好了不少，工作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每天都很高兴。
嘉陵看到她这样，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她的喜怒哀乐，全部都由傅定泗一个人主宰。
能一直开心自然是好的，可如果傅定泗让她伤心了，那就是全线崩盘。
那后果，她不敢想。
“皎皎她真的很爱你。”嘉陵将刚刚说过的这句话向傅定泗重复了一遍：“所以，傅先生，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嗯。”傅定泗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再见。”嘉陵跟傅定泗打了个招呼，便起身离开了。
傅定泗坐在桌前没有动，他脑袋里头一直在想着嘉陵刚刚说过的那番话——
皎皎很爱你，对她好一点儿吧。
宁皎依爱他吗？
傅定泗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细节。
宁皎依好像总是喜欢缠着他，对他耍流氓，还经常恶作剧欺负他。
其实傅定泗并不清楚所谓的“喜欢”和“爱”究竟是什么概念。
之前跟宁晚晚在一起，他也没有什么很喜欢她的感觉，只是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阮湘玉总说宁晚晚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所以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正好他也不讨厌宁晚晚，所以两个人就这么自然走到一起了。
傅定泗跟宁晚晚从来没有吵过架，宁晚晚也不会像宁皎依一样各种无理取闹欺负他……
难道，欺负也算是喜欢的一种？
他茫然了。
从咖啡厅出来之后，嘉陵给男人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会打电话过来，所以很快就接通了。
电话接通后，嘉陵听到那边的男人问：“他问你什么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和皎皎以前认识的事情。”嘉陵如实地跟男人交代了情况，“所以他来问我以前的事情。”
“你说了？”嘉陵：“没有，我猜皎皎应该不会想让我说的。”
对面的男人轻笑了一声，“你很有分寸。”
嘉陵：“……”
男人又问：“除了这个呢，还说什么了？”
嘉陵：“他问我，皎皎是不是跟盛驰耀在一起过。”
男人又是一笑：“看来，不同的人格也有心意相通的时候。”
以前傅定泗就很介意盛驰耀的存在，现在换了一个人格，竟然还是介意。
嘉陵：“他应该有一点儿喜欢皎皎了，日子久了，说不定真的会再次爱上她。”
“所以呢？”男人问她：“你跟我强调这个，是想让我做点儿什么？”
“不是——”嘉陵听到他的声音，后背一阵发凉，语调都跟着急切了不少：“你之前说过的，如果他能再次爱上皎皎，你就彻底放手。”
“我是这样说过。”男人问她：“你就这么肯定他会再次爱上她？你怎么知道等待她的不是第二次毁灭性的打击？”
嘉陵深吸了一口气：“上次度假村的事儿，是你故意安排好了的吧？”
嘉陵也是出事儿之后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发现不对劲儿的。
这个男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这么设计，无非就是想让宁皎依和宁晚晚在度假村发生什么矛盾。
到时候傅定泗站在宁晚晚那边，宁皎依又会对傅定泗失望。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让她一点一点死心。
“你现在是在质问我？”显然，她的问题惹来了男人的不悦，“你似乎忘记了你的立场。”
“……抱歉。”
嘉陵也知道自己僭越了。
确实，她应该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
从一开始……她就是被他安排到宁皎依身边的。
她不应该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做事儿就好了。
可是，眼睁睁看着宁皎依经历了这么多，嘉陵是真的心疼她。
当年宁皎依没了孩子之后颓然的样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如果那样的悲剧重演一次，她甚至无法确定她能不能再走出来……
傅定泗一个人在咖啡厅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回到了公司。
傅定泗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傅于江正在里头等着他。
傅于江最近在公司实习，时不时就会来傅定泗这边凑凑热闹。
“二哥，难得啊，你竟然旷班了？”见傅定泗回来，傅于江一脸好奇地凑了上来：“去做什么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啊。”
傅定泗冷冷看了一眼傅于江：“你很闲？”
“没啊，今天的工作我都做完了，所以上来找你玩儿玩儿嘛。”傅于江说，“我工作可是很努力的。”
傅定泗呵了一声，“既然这么努力，明天开始工作量乘以二。”
傅于江：“？？二哥你饶了我吧……”
傅定泗：“不饶。”
傅于江啧了一声，仔细观察着傅定泗的表情，“二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傅定泗被傅于江看得不自在：“像什么？”
傅于江摸着下巴：“像欲求不满，失恋之后拿着下属发泄的昏君。”
傅定泗闻言狠狠瞪了傅于江一眼：“你才失恋！”
傅于江傲娇地扬起了下巴：“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失恋，一向都是我甩别人的好不好？”
傅于江虽然年龄小，但是恋爱经验比傅定泗丰富得多。
傅定泗听完傅于江的话之后，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恢复了严肃：“我有个事情问你。”
傅于江见傅定泗突然变得这么认真，也跟着收起了笑容：“什么事儿？”
傅定泗酝酿了一下措辞，然后才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喜欢和爱一样吗？”
傅于江：“噗……二哥，你认真的？”
傅定泗：“别打岔。”
傅于江：“行吧，那我就凭借我谈过十几次恋爱的经验给你分析分析。”
傅定泗：“……”
傅于江：“我觉得喜欢和爱没什么区别吧，你喜欢一个人时间长了，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不喜欢了，另外一种就是从喜欢变成爱了。爱比喜欢更深入，更持久，更包容。”
“举个例子啊，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只想把这个人占为己有，就像小孩子喜欢玩具一样。但如果你爱一个人的话，应该会想着让所有人都肯定TA，欣赏她。”
傅于江说得头头是道，“喜欢是有可能突然出现的，但爱是需要培养的，不是每一次喜欢都能发展成爱。这道理还是跟小孩子玩玩具一样，可能新鲜一段时间就扔了。”
傅于江说的这番话，傅定泗倒是很理解。
但是……
“那你平时都怎么确定你喜欢一个人的？”
傅定泗觉得，他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宁皎依。
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傅于江听到傅定泗这么问，一脸探究地看向了他：“啧，二哥，你这是喜欢上谁了？”
傅定泗黑着脸：“少废话。”
“二哥，你脸红了！”傅于江从傅定泗脸上看到了可疑的红晕，就跟瞧见了什么世界奇观一样，“天啦噜，原来你还会脸红？不行，我要拍下来给他们看看！”
说着，傅于江便拿起了手机对准傅定泗要拍照。
傅定泗直接动手从傅于江手中抢过了手机，“你再打岔，工作量翻三倍。”
被傅定泗这么一威胁，傅于江彻底蔫儿了，不敢再造次。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诶，二哥，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你老婆了吧？”
傅定泗：“……”
“话说你之前不是跟宁晚晚谈恋爱吗，怎么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难道你不喜欢她啊？”
傅于江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傅定泗的回复。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傅于江的兴致，他仍然自顾自地说着：“也是啊，我好像都没怎么见你们吵过架，要是真喜欢，怎么可能不吵架啊，这年头能粉饰太平那绝对是没感情……”
傅于江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傅定泗的耳朵里。
傅定泗听完傅于江的话以后，不自觉地皱眉。
“什么意思？喜欢了就要吵架？”傅定泗是真的不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是啊，你要是在乎一个人的话，被他无视一次都会很生气的。”傅于江说，“说起来这个我都怕，就我刚分手这个女朋友，我回她消息稍微慢一点儿，她都得跟我吵架，怀疑我不爱她了……女人嘛，就是越喜欢你，越脆弱，越脆弱就越没有安全感，没安全感了肯定要无理取闹啊。无理取闹就是想让你哄她呢，这种时候你要是跟她讲道理，那就更完了，说不定就打起来了。”
傅定泗：“……”
听完傅于江这话，傅定泗试着对号入座了一下。
然后，他发现，之前几次他跟宁皎依的争吵，好像都是这么来的。
所以……宁皎依喜欢他，这件事儿应该是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还有呢？”傅定泗问傅于江，“如果你看到喜欢的人跟别人走得近，是不是也会生气？”
“那必须的啊。”傅于江说，“你要是一点儿都不生气，那就说明你不喜欢她。”
傅定泗：“……”
所以……他也喜欢宁皎依？
如果傅于江说的这些标准是正确的话，那他跟宁皎依岂不是互相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