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美式,一下喝了太多,嘴里都是浓醇的苦味儿。
傅定泗将咖啡杯扔到了垃圾筒里,转身坐回到了沙发上。
他试图想要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情,但发现自己的记忆确实是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恢复记忆的欲望,也对之前的事情没有太多好奇。
他住院的原因,以及来龙去脉,他从来没有问过。
可是现在,他突然就产生了好奇心——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跟宁皎依有关系。
但傅定泗没打算去问阮湘玉和傅诚,他觉得他们两个人多半是不会说实话的。
所以,他今天特意去找了一趟Eddie医生,问他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
Eddie医生说是有可能的,但他无法保证是什么时候。
因为他脑部动过手术的原因,所以他也无法再对他进行任何有可能恢复记忆的催眠治疗。
所以现在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等。
而他实在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尤其是在想到宁皎依的状况之后……
傅定泗一只手抓着沙发扶手,手上的力道不断地收紧,目光深邃,像是没有尽头的万丈深渊。
宁皎依今天治疗过程也还算配合,比傅定泗手术之前好了很多。
Eddie医生询问了她近两天的情况,然后又进行了一些用药的调整。
整个看病的过程用了一个多小时。
开完药以后,Eddie医生随口跟宁皎依聊起来:“好像自从你的好朋友出现之后,你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她对你很重要吧?”Eddie医生口中的好朋友,指的自然是嘉陵。
话题突然转移到这件事情上,宁皎依的表情有片刻的木讷。
若是之前,她大概会极力否认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她并不打算否认了。
宁皎依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朝着Eddie医生点点头,欣然承认:“她是对我很重要。”
“既然很重要,那就好好珍惜,过去的一切都让它停在过去,彻底地结束吧。”Eddie医生说。
宁皎依点点头,“好。”
荣京已经死了,她也跟傅定泗分开了,这一切确实是该结束了。
一路辗转,最后她又变成了这样子。
而这种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仍然是嘉陵。
出院的第二天,傅定泗和傅诚还有阮湘玉一家三口飞回了名城。
到名城时,傅揽淮亲自开车到机场接了他们。
傅定泗回到名城之后又在家休养了半个月左右,之后便以CEO的身份再次回归源丰。
新闻发布会上,有人问起了傅定泗婚姻状况,傅定泗直接对外宣布自己和宁皎依已经离婚,目前单身。
这个消息引起了人们的热烈讨论。
无数人想扒他们两个人是为什么离婚的,但傅定泗这边冷着一张脸,那警告的眼神,谁都不敢多问什么。
至于小道消息,就更没有了。
傅定泗这边在发布会上说了离婚的事儿之后,宁家那边很快也有了回应。
不过这一次是宁绥和出来回应的。
宁绥和对外宣称宁皎依和傅定泗是和平离婚的,没有感情破裂,只是不合适。
这种话,任谁都能听出来是借口,无非就是两个人不愿意对外公开离婚的原因。
于是,这件事情就变成了名城人这一年多一来,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有人都在猜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离婚,但是没有人能真正猜到原因。
而且,这一年多,没有任何人拍到过宁皎依的照片。
宁皎依的工作室那边参加的活动,基本上都是宁绥和代劳。
宁绥和对于宁皎依的情况也是三缄其口,谁都问不出什么。
于是,逐渐有人猜测,宁皎依是离婚之后出去疗伤了。
还有人猜测,宁皎依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所以才会跟傅定泗分开。
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宁绥和当然也听说过,不过他并没有出面澄清过。
一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又到了圣诞节,纽約的节日气氛已经很浓厚了。
宁皎依和嘉陵从医院走出来,就看到了对面商场门口那棵很大的圣诞树,圣诞树下面站着圣诞老人,正在给附近路过的孩子发糖吃。
天气很冷,但是依然挡不住人们对节日的热情。
宁皎依走出来之后就一直盯着对面看,嘉陵笑着问:“要不要去逛逛?正好今天晚上去湘姐那边,还没买礼物呢。”
宁皎依回过神来,同样以笑容回她:“好啊,那去看看吧。”
两人一拍即合,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去了商场。
这一年多,宁皎依一直在纽約接受治疗,到现在,她的病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脱离了名城那个环境,不看到那些人,她快乐了很多。
这一年多,连女儿忌日的时候,她都不曾回去过。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嘉陵跟在宁皎依身边,看着她兴致勃勃地给洛湘和初初挑选着圣诞礼物的画面,内心涌上了一阵欣慰。
真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开心快乐。
………
同一时间,纽約机场。
肖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定泗身后,上了合作方派来接他们去酒店的车。
傅定泗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周身都散发着寒气。
肖然侧目看着傅定泗,心里发毛。
一年多了,他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肖然之前就一直跟在傅定泗身边做事儿,他失忆之前虽然也性子冷,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怕。
现在……完全就是个冷血动物。
之前肖然还有胆子跟他开开玩笑。
现在,别说开玩笑了。
在傅定泗面前,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了。
就连汇报工作进度,都得做好长时间的心理斗争。
比如现在。
“傅总,今天晚上史密斯先生要跟家人过圣诞,所以我们的见面安排在明晚,您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倒时差。”肖然跟傅定泗说着安排,“已经跟酒店那边说过了,给您换了遮光窗帘。”
“嗯。”傅定泗惜字如金,肖然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他的回复却只有一个字儿。
不过很显然,肖然对此已经习惯了。
………
车子继续平稳行驶着,傅定泗约莫是累了,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肖然见状,便不再打扰他。
来纽約出差的事儿,傅定泗并没有提前跟傅启政提过。
其实这个项目本不需要他亲自来的,随便安排一个高管过来谈就可以。
可是,当他听说目的地是纽約的时候,竟然就那样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明明不是很喜欢这座城市……
傅定泗扭头看着窗外,盯了一会儿之后,他用英文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司机问:“傅先生,您要去医院?”
傅定泗说了一句“是的”。
司机马上答应了下来,在前面变了道,朝医院开了过去。
肖然坐在旁边儿,其实是有些茫然的,完全没搞明白傅定泗要去医院做什么。
但是他也不敢多问。
作为助理,自然是傅定泗去哪里就跟到哪里。
不出二十分钟,司机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傅定泗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准备下车。
肖然见状,立马就要跟着他一块儿下去。
然而,他这边还没行动,就被傅定泗拦住了:“别跟着我。”
肖然:“……”
傅定泗:“让司机送你回去。”
肖然:“傅总,您这是……?”
傅定泗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
肖然听傅定泗生气了,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定泗一句话都没回,直接下车关门。
肖然看着他冷冽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
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之前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但是比现在强多了啊。
而且,之前还有宁皎依能治住他……
“哎,真是搞不明白。”想起宁皎依,肖然又叹了一口气。
这都一年多没见过宁皎依了。
也不知道她和傅定泗之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之前傅定泗莫名消失了半年多,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都和好了,当时傅定泗还为了救她差点儿没命……
这两个人,到底都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