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南街瓦子(1 / 2)

写完信,太阳还没下山,飞鸿就收摊了。

她回家和三娘吃完晚饭,又给三娘腰上推拿针灸一番,把三娘伺候得舒舒服服,早早就睡下。

安顿好三娘,飞鸿梳起头发、换上男装,戴上半扇面具、一把扇子,悠悠然踏进位于街尾暗巷里的南街瓦子。

里头不算特别热闹,跟南城几家有名的瓦子比起来,甚至可以说门庭冷落。

瓦子里用栅栏围出了大大小小总有十几个看台,每个台上都有人在表演,但并不是每个台下都有人在看。

聚集人数最多的,是位于中间最大的那个台子,其上有一个花旦正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有人摇头晃脑地跟着唱,也有人从小工手里买花买绣球往台上扔。

飞鸿放眼一扫,果然看见白日里来写家书的俊俏小伙,此时正靠着一只雕花贵妃榻呼呼大睡。

飞鸿脸皮抽了抽,这家伙居然还苦闷赚不到钱?就这么睡下去,钱能进他口袋才怪。

她决定不理会这个大孝子,继续在瓦子里走动,走来走去,也没看到哪个像班主的,便拉住卖花小工问:“小哥,你们班主在哪里?”

小工朝台上努努嘴:“唱着呢。”

飞鸿:“那个花旦是班主?”

小工“嗯”的一声:“姑……公……这位客官,你也喜欢我们秦班主吗?要不要买花送他?”

飞鸿微笑颔首,掏出一块碎银:“够不够把你的花都买下来?”

小工眉开眼笑:“够够够!足够了!”

飞鸿提着花篮走到台前,朝台上的花旦微微点头,把花篮放在了台边。

花旦班主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其他表示,继续自己的演绎。

飞鸿也不着急,就像之前对千红那样,她得先让对方产生好奇,等这份好奇浓得化不开了,对方自己就会找上门。

飞鸿点了一壶茶一盘瓜子,寻一处不远不近的雅座,一边吃喝一边看戏。

戏曲唱罢,飞鸿没等谢幕,就摇着扇子离开。

秦班主台上看着她缓缓离开的背影,神色未明。

就这样持续了四五日,终于,在第六日的时候,秦班主把飞鸿请进了后台。

他今日未上妆,应是特地等她,见她进来,手扶腰间,以花旦之姿向飞鸿行了个见面礼:“多谢贵客连日买花相赠,今日斗胆请贵客相见,还望贵客莫要怪罪。”

飞鸿:“秦班主邀约,在下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怪罪?”

秦班主:“柳姑娘以诚相待,果真不负美名。”

飞鸿一顿:“你知道我是谁?”

秦班主捂嘴浅笑:“我在南街上做生意,怎会认不得南街财神爷?”

飞鸿从脸上扒下半扇面具,无奈道:“我还以为如此伪装便能瞒天过海,原来还是逃不过秦班主的火眼金睛。”

秦班主更乐了:“别说是我,外头跑堂的小工都已经猜到是你了,就是怕戳穿了惹你生气,只敢偷偷与我说呢。”

飞鸿摇头失笑:“看来我的障眼法还很不到家啊!”

秦班主:“你又不是做暗八门的,佣书代笔、看病开方,这些可都是堂堂正正的营生,实在无须学那些易容的戏法。”

飞鸿:“我虽不做暗八门,但是小八门——金皮彩挂、评团调柳——我还是略知道些。”

这话实在出乎班主意料,他盯着飞鸿看了片刻,突然笑道:“原以为是我让柳姑娘出乎意料,不想是柳姑娘让我舌桥不下。柳姑娘瓷娃娃一般的人物,竟也是江湖儿女。”

飞鸿:“我和三娘相依为命,若无一些小手艺傍身,实在举步维艰。”

秦班主不置可否,只问:“那柳姑娘来我南街瓦子,是作何种打算?”

飞鸿:“多个营生,多条活路。”

这回换秦班主摇头失笑:“柳姑娘可莫说笑了,你这几日频频来我这里,难道还看不出我这里赚的是什么钱吗?”

飞鸿:“班主这里赚的自然是辛苦钱。”

秦班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她:“柳姑娘这是真话还是在挖苦于我?”

飞鸿:“并非挖苦,这是小女子的肺腑之言。”

秦班主情绪有些起伏,眼眶微微红了,半晌,盈盈坐回椅上,伸手朝身边的座位一让:“柳姑娘,还请坐下慢慢叙话。”

飞鸿坐到他身边,轻声道:“我知班主带着一帮人谋生不易,所以,特带来一种新奇的幻术,想交于班主,做一庄双赢的买卖。”

秦班主:“幻术?什么幻术?”

飞鸿:“秦班主可知古时嘉兴有艺人会作‘立绳遁人’之技?”

秦班主微微睁大眼睛:“嘉兴绳技从艺之人谁不知?不过这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技艺吗?我祖上三代皆从艺,并未听说过有谁能把这等神技表演出来。”

飞鸿:“此技不在市面上流通,是因为它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会此技法的人不愿将之示人,并不代表这个技艺是假的。”

秦班主:“柳姑娘既说得如此言之凿凿,莫非你见过?”

飞鸿:“我确实见过,而且学过。”

秦班主吃惊道:“你莫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