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顺着酒香味来寻白仪,是想请他帮我报弑母之仇的。我知晓自己的情况,很清楚时日已经不多了。无论有没有遭遇过道士们的重伤,都不会改变。
这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我的妖丹早在数年前就破裂了,白仪也是知道的。他曾为我寻过许多法子,都没用。其它医者都认为,妖丹既已破裂,就该想法子尽力去延迟其彻底破散的时刻,而不是在这做着使妖丹愈合的白日梦。
那些医师说的对,我也这么认为。我那个时候离开京城与母亲一同生活,日日服药,不使用一点妖力,让自己活得就像是只蝼蚁般苦苦挣扎
如此苟活着,为的只是多陪母亲些时日。现如今,母亲已去了,也没什么可挂念的了。
遇到白仪的这两日,他也对此事闭口不提,一是知晓我不想谈起,二是他也放弃了吧?
“这”望着院里的一片黑牡丹,眼眶微微湿润。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自己一时流露出来的情绪压下去,问道:“是我家的那片?”
医馆的院子很大,这些黑牡丹栽在园中的小池边,红如墨色的花瓣上透过光能看见浅浅的脉络,金丝般的花蕊微微弯卷。它们与其他的花儿一同享受着日光的洗礼,如获新生般。
白仪道:“我把还活着的一小部分移植过来了,其它的已被糟践的已经不像样了。你应该很想它们吧?还有你母亲的遗体,我已经葬在你父亲旁边了。”他拍了拍我的肩。
“你怎知”我还没问出口,他就已知晓我要问什么了。
他答道:“娄子瑾告诉我了”
“你昨夜没睡?”昨夜睡前,他房屋的灯一直是亮着的。想到这,心中涌出一股酸涩,将整个心笼罩在里面,透不过气。
“无妨,这样已经习惯了,我睡不着。”白仪将杯中酒一口饮下,银白色的眸子透露着一丝焦虑。
“不要逞强,要顾着些自己的身子。”以前从未担心过他的我,不知怎的这次竟有些开始担心他。
“不会的。”他品着酒,眼中方才的那一丝焦虑已不见踪影。
青丝勾勒着从微松的领口漏出的修长的脖颈,随意的散落在白色华衫上,像是画师在宣纸上细描出的缕缕墨色,配上那张九尾白狐妖独有的倾城倾国的样貌,比画中的人儿还要美,美的遥不可及。而站在他一旁的我,就像是山沟里苟且偷生的老鼠,弱小又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