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兵不厌诈,不诈一下,又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祝余没想到进门那一瞬间,面对着小伙计热情的招呼,陆卿竟然不动声色地留意到这么多细节:“那若是猜错了呢?”
“那就说自己记错了,把那里错认成了别家。”陆卿把桌上的小酒坛拿在手中把玩着,神色怡然。
祝余没再说话,她觉得这个清水县一带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最初的揣测出入很大。
原本她以为陆卿把自己拐出来,是因为有人在这一带打着怪力乱神的幌子,以“鬼仙驭财”之名,行杀人害命之实。
毕竟这种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此事会惊扰惊扰百姓,让人惶惶不可终日。
往大了说,历朝历代,凡是想要找个由头搅动浑水的人,多少都喜欢搞点鬼神天命之说。
然而到了这会儿,结合此前种种,祝余直觉这清水县的“水”,远比她之前认为的还要深。
而陆卿想要查的,也绝非一个“鬼仙”那么简单。
那个“鬼仙庙”里的尸首被人放光了血,迷翻符文的迷香夹杂着血腥气。
清水县中有个谁也惹不起的卢记酒坊,酒坊掌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疑似与食肆老掌柜一样去过“鬼仙庙”。
明明谁都不敢售卖卢记酒坊以外的私酿,食肆老掌柜却从一个“不懂规矩”的生面孔那里买了七八坛酒。
酒肆从未出售过老掌柜购入的私酿,到最后七八坛却赫然变成了仅剩两坛。
而这来路不明的私酿酒坛子上,同样沾染着鬼仙庙里迷香散去后残留的异香。
所有一切仿佛被一串无形的钩子牵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环。
而这环内也同样迷雾重重。
这清水县虽说不是什么重镇要塞,但也算是距离京城只有百十里地的皇城脚下,纵使祝余涉世未深,也明白单凭那卢记掌家一个人,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垄断这一带的酒坊生意。
那么背后牵扯到的,自然是官府。
只不过是清水县衙,还是京兆府,就不大好说了。
祝余想起喜宴那晚,陆卿请京兆府借仵作、推官帮忙查验中毒护卫的时候,在场的京兆尹脸色是何等为难,第一反应竟是看向了鄢国公。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把心一横开口站了出来。
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祝余意识到之前陆卿对自己说的话还真是没错,这皇城之下暗潮汹涌,逍遥王一门也被裹挟在这暗潮之中。
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想要过不劳心费神的安闲生活,首先就要确保逍遥王府上下平安。
在一道圣旨把她拴在绳子一头之后,只要绳子另一端的陆卿处境复杂,自己的日子就注定简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