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不知道啥时候太阳就叫云埋起来了。
天是灰蒙蒙的,雾气也随之变的深重。
食杂店的大爷推推眼镜,站在门口往虚么着眼往天上一瞅,呼出团哈气,转身道:“哦呦,瞅这意思可算是要正经下场大雪喽。”
“今儿早点关门,回家烧炕捂被窝去嘞!”
……
“大阳!你到底搁屋里做啥呢?白天门口闹那么厉害,你这个当哥的咋也不出来帮着说说话?”
许丽呼哧带喘地狂敲季阳屋门。
季阳正对着墙练下跪呢,听到门板哐啷哐啷的响终于是烦得不行,起身去开门。
“我帮她说话?我帮她说个啥?”
“人家说的全都是事实,再说咱把她屋门撬开以后金链子都翻出来了,那还有啥好说的?”
“得亏是我没出去,我要是出去了,咱俩就得一块儿把脸全丢姥姥家去!”
“... ...”许丽瞬间哑口无言。
季大强今天不在家,季琴天没亮就又不知道去哪儿了。
从她小儿,许丽就宠着惯着、把她养的十根手指头基本都没沾过啥水,的确是寻思着琴琴条件出众,往后是要嫁到有钱人家当奶奶去的。
可那也得是正经被人娶回家,明媒正娶,走明路的啊!
哪能料想到,这死丫头心这么野,撒网筛鱼也就罢了,还跟每条鱼都说不清道不明,
连个屁股都擦不干净,愣是能叫人把小辫子全给揪了个明明白白。
许丽想着想着就开始打哆嗦,他们家如今名声已经烂得不行,这下可好,足成了个粑粑样儿,
估计到了明儿就得谁瞅见谁骂,天天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季阳知道许丽是在怕啥,“你要是怕爸打你,那你也跑,再不济你就干脆跟他干一仗。”
“反正那老犊子现在也不行了,要么你就一回把他治住了,要么,您往后啥事也别再找我。”
许丽:“你这说的叫个啥话?你妈我把你养这大,我—”
季阳打断:“妈,人都说买马还看母儿呢,对么?”
“咱仔细寻思寻思,我跟季琴为啥长到今儿都长成这德性?”
“你跟我爸,谁是有脑子的?谁是乐意把心思使正道上的?”
“就说我爸搁县城干活儿,也就乐意偷工减料磨洋工,家来以后还当个多牛逼的事儿说道呢。”
“这就跟我投的钱全打了水漂儿是一个道理,还有季琴这事儿也是,你只要是有侥幸心理,你只要是干过不对路的事儿,那别人逮不着就是运气,逮着也是活该。”
语罢,他重新关门进屋。
“别叫我了,季琴回来也别叫我。”
“你们乐意咋作咋活我管不着,也没能耐管。”
“我现在就想琢磨琢磨,能不能自己往正道上走。”
“我也算是寻思明白了,你们原先总说哎呀,我家儿子闺女,往后得是有大出息的,过好日子的,这话纯是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