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一直猫在后门,犹犹豫豫该不该进去的姚亭轩也愣住了。
他不知不觉皱起的眉头逐渐因惊愕松开,显然也是觉得这位白老师的说法有些过于偏颇。
只是...他当然不会去做那个多事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公开反驳。
根本没必要啊,这得多招人恨呐。
他看不惯谁,都得偷摸干坏事,表面再装个好人,这样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没想到...这个春花姐姐还真像是何书记说的那样,并非是个性子柔软憨厚,没脾气的主儿啊!
她这么直,这么敢的吗?
嘿,真是有意思。
姚亭轩四下看看,发现无人,干脆席地而坐,更加专注地侧了侧耳朵。
坐在较前面的何婶儿跟赵婶儿,都才因季春花如此突兀的举动察觉到她,两人皆是非常担忧地转头看过来。
何婶子原本就因为年轻的时候啥都不懂,对自家儿子有着诸多愧疚,
方才...也难免被白老师的批评整得胸口憋得不行,就跟快要喘不上来气似的。
可,可话虽难听,人说得也不算是个错儿啊。
要是他们当爹妈的知道学习,知道进步自己,肯定也会叫孩子们过得更好啊。
白老师倒也不是没看见季春花偷溜进教室,但他没在意。
他知道这个胖胖乎乎的小同志是扫盲部的负责人季春花,或许就是来跟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啥难题。
没成想,她竟然如此不礼貌,公然反驳自己的观点!
白老师沉沉出气,“啪”地一声拍响讲桌,怒道:“好!”
“季同志既然提出了反驳观点,就要出一个合理的原因!”
“也别让人家说我白老师霸道专权,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
季春花汗都冒出来了,看着白老师大发雷霆脸色青紫的样子,忍不住闭了闭眼。
可她还是不后悔。
虽然害怕,虽然觉得自己这样或许多事...但她真的太憋了,她快要憋死了。
她舔舔发干的嘴皮子,颤抖着道:“白,白老师或许没好好了解过我们扫盲班子的这些同志们...这里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妇女同志。”
“她们过去...都过得是啥样的日子,白老师您可能也不知道吧?”
“但,但我知道!”季春花攥紧小拳头,湿红着眼眸高高扬起脸儿,“我、是我跟刘大姐一起去做动员的,我们两个挨家挨户的敲门,做工作,在这期间也碰上过好多好多的难题。”
“难题有,家里的婆婆没人照顾,孙子孙女没人带着...家里的爷们儿从外头做工回来,要、要有人给做饭!”
“她们根本走不开,她们从早起睁开眼睛就根本不带闲着的!”
“不光是现在,其中好多人自打做闺女的时候,在娘家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就连我...我本人,我季春花,原先过得也是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