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五章 无所希望之行(1)(2 / 2)

无论事情进展到何种地步,只要这根黑柱还在,她就有信心将整个局势完全逆转。

当然,作为曾经和黑之王平起平坐的皇帝,白王的底牌当然不止有这一种。就算如今没有完整的身躯,而是残存的畸变之躯,她的威力也不是凡人所能对抗的。

“何其……”

白王长长的叹气,雄浑的声音在尼伯龙根之中回荡,其余的六首一同张开嘴巴,其中龙文不住闪烁沉浮。

“可怜。”

伴随着白王叹息般的声音,其余六首口中的龙文一同迸发。这并非普通的言灵,而是如同世界根基一般的存在,在本源上与整个世界都息息相关。

初代种们在各自权柄之中所掌握的力量,已经是言灵所能够到达的极限,但是皇帝们不同,在他们的手中,这些力量已经超越了言灵,乃是在言灵之上的存在。

即——权现!!

只有两位皇帝所掌握的力量,才配被冠以权现之名!

不同于初代种们需要用言灵作为权柄的表达,皇帝们本身的一言一行,无一不是权利的外显,作为这颗星球上最早的两位造物之一,白王的力量与行星本身一样代表了某种规则。

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神话的时代。纵使时光荏苒,威名不再,但只要她抖落出过往的部分荣光,那么世界仍旧需要垂首跪拜它的白之王!

——太古权现·天之岩户!

——太古权现·黄泉!

——太古权现·千之死!

尼伯龙根的城市之中涌起无数黑暗,这些阴影以具象的实体形式出现,延伸并纠缠所能触摸到的一切事物,神话当中,当天照大神躲进天之岩户时,整个世界将会陷入一片黑暗。

不仅是尼伯龙根,天之岩户也隔过尼伯龙根影响到了现世的世界,自日本这个岛国出现之后还从未经历过这样恐怖的黑夜,这夜色不单笼罩了夜空,甚至削减了世间的一切光芒。

街上的霓虹灯在权现的影响下暗淡下去,汽车车主们惊讶的发现街道上所有车辆的车灯在一瞬间陷入故障,所见度不足一米。就连室内的灯光也被影响,原本开着灯的房间却变得与昏暗的傍晚无异。

至于尼伯龙根之中,天之岩户的力量则显得更为彻底,能见度在瞬间被降到最低的同时,实质性的影子也追逐着路明非的脚步,攀缠住他的手脚,虽然很快被挣脱,但又源源不断的将他包围缠绕。

而在一片黑暗之中,黄泉之水肆意流淌!

太古权现·黄泉。

寒彻透骨的黄泉之水伴随着实质的影子翻涌而起,但凡是触碰到这些黄泉水的生命都会以极快的速度凋零败退,但权现的威力不止于此,因为在黄泉之水中,还存在着无数的鬼妖。

长着长长指甲的枯手,在黄泉之水中向外伸出,拽住它们所能触摸到的一切,像是水鬼在寻找替死者一般,凡有活物,皆逃不过被拖拽而下的命运。

黄泉之水涌到了路明非的身边,转瞬间便淹没了他的膝盖,一股强烈的衰败气息让他的冲势停滞了不少。

权现的力量太过bUG,就算有着作弊码和青铜御座的加持,路明非也没能逃过黄泉之水的侵蚀,疲惫感缓缓上涌的同时,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也在开始渐次衰退。

鬼手与黑影纠缠着扑来,争先恐后的缠住路明非的脚步,想要将他整个按进黄泉水中浸泡一顿,路明非犹如困兽般怒吼了一声,以暴怒在周身挥斩了一个圈。

燃火的锋刃短暂映亮了周围的黑暗,周围的黑影与鬼手被齐齐斩断。

在新的鬼手们缠上来之前,路明非低头看向黄泉之水的水面。

昏暗的黄泉之水在模糊中映出路明非的形象,像是自己正面对着自己的墓碣,读着上面的刻辞。

明亮的黄金瞳在水中映亮,路明非看着自己的眼睛,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居然也清醒了一些。

愤怒稍有消退,但手中的暴怒似乎有些不满,剑柄上的独眼不住眨巴。路明非用食指点了点暴怒的剑柄,示意让这把刀剑安分一些。随后他继续看向黄泉的水面。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潜藏着无数的鬼影,正蠢动着想要将他拖入黄泉这虚无缥缈的水中溺死。

天昏地暗,仿佛世界的终焉,这么深沉的黑暗中连一点光明都无法存在,他甚至看不到白王所凭身的八岐大蛇在什么地方。而且连援军也没有了,老唐本身就带着伤,封印天丛云已经是他的极限。

自己是被白王裹挟着带下来的,而在白塔崩塌之后,老唐和酒德麻衣也应该跌了下来。不知道这么高的距离,受伤的老唐会不会有事,但就算能顺利落地,在白王这次所释放的太古权现里,他们也凶多吉少。

路明非很担心老唐和酒德麻衣,但他甚至不能去分这个心,因为在一片黑暗之中,就连他自己的生死也是未知数。

希望似乎断绝,但就在这个局面中,路明非反而安静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之前高中的时候,在课上看课外书看到睡着,醒来的时候一片恍惚。

那是一节体育课,班上的同学全部都到操场上去了,作为一个衰仔的自己自然是没有人喊,但又不知为何竟奇迹般的逃过了点名,得以安睡到现在。

一个阴天的下午,教室里没有开灯,在一片昏沉恍惚之中路明非低头,看到掀开的书页上写着这样的句子,一如现在的场景一般。

恰如其分。他在那天的那个时候醒来看到那些句子,就是要在今天的这个时刻来把它们说出来。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到无所有……”

路明非低头,在黄泉的水面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金黄色的瞳孔威风凛凛将周遭的环境映亮,但其中居然沉淀着浓到化不开的忧伤。

“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他将暴怒横在身前,刀刃上的所有红色独眼一齐转动,有的看向他,有的则去看向水中的那个他。像是在大军开拨前,某种歃血的庄重仪式。

他歃自己的血,而在这片深沉无光的黑暗中,他也只能与自己为盟。

路鸣泽说的太对了,如今的他果然以一个人构成了千军万马。

“路明非……”

路明非与水面上映出的自己同时开口。

“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