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你－－

虞昭盯着水镜中的画面，久久没有回神。

上仙之体还不够完善，现在还没有踏碎虚空的能力，只能跟寻常修士一般御器凌空飞行。

等等。

有人喊他君上……

她像是抓到了重点。

冷泉依歪头看她，顺带帮她拢了拢披着的斗篷，“那是魔君离渊，前些年竟然飞升了。”

“以魔躯飞升上界，举世罕见，可最后不知为何又回了魔界。”

魔君……

虞昭一噎，转念一想，当初他可是能把整个魔神墟搬到边关的人啊，除了魔君，谁还敢这么办？

三年就混到了魔君的位置，她当时还只是个小弟子呢。

魔神墟的头头。

隔空传话她是做不到的，虞昭指尖轻点，在万魔窟的岩壁上写下了一行小字。

“我回来了。”

岩壁上细小的颗粒洒落在地上，小小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极为醒目。

少年呼吸一滞，摇晃起身，长发遮盖了他的面容。鲛珠宛若雨点般往下坠落，噼里啪啦的声响。

然后……

他跑了。

没错，他跑了。

刚出去几十米的魔鲛首领被他撞飞，滑了好几米才停下来，他瘫倒在地望天满脸悲戚。

也不知道君上又抽什么疯了。

跟俩人族长大的魔族果然不正常。

鲛珠掉了一地，蹲在门口都快长蘑菇的魔族赫然被惊醒，跟在离渊身后捡着地上的鲛珠。

“君上！”

离渊陡然停下脚步，朝天际低声啜泣道：“讨厌你。”

“最好一辈子不回来！”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魔界通道里。

徒留身后的魔族不知所措。

一只魔鲛摸了摸后脑勺，朝另外一魔族抬了下巴，“君上讨厌你，等着喂鱼去吧。”

“讨厌你。”

“讨厌你才对。”

地上骨质疏松扭到腰的魔鲛首领：“……”

不是，没有人为他发声吗？

不吭声至少将他扶起来吧！

说好的尊老爱幼呢。

仅仅是刻下几个字，虞昭就面色泛白，她眨巴着眼摸了摸鼻子，哦豁，小怪物又生气了，又得去哄他。

去买点好吃的吧。

现在去魔界的话有专门的传送阵，毕竟当时魔族帮了人族，有宗主厚着脸皮去建立了友好关系，还建了好几个传送阵，方便通商。

路上她都看见了好几个魔族在集市上做生意呢，带了不少珍稀宝物，生意还格外火爆，都排起了长龙。

虞昭想进去看看师尊，可一旁的冷泉依却停下来了，有些扭捏，还没准备好见长辈呢。

现在师姐带他来见长辈，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虞昭回头看了他一眼，莫名奇怪，“走啊，好久没看见师尊了。”

他还长高了呢，得让师尊看看。

“我晚点去看他吧。”冷泉依踢着脚边的石子儿，浑身紧绷。

虞昭：“……”

她自顾自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数不清的棺材，一堆堆的骸骨完好的堆砌在一起。

那水晶打造的棺椁里，一只邪魅的黑狐慵懒的卧在地面，狐狸的眉心红纹骇人，身后的一条尾巴垂落在地上，不安的摆动着。

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眸暴戾不安。

在接触到少女灿若星辰的眼眸，倏地一愣。

虞昭小步靠前，喉头犯酸，记忆里的师尊是九尾天狐，有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可现在。

可现在……他只有一条尾巴了。

狐族的尾巴关乎寿命，断尾得有多疼呢？

眼前的黑狐仿佛油尽灯枯。

在清透的眼眸中，崔钰看到了他如今的模样，丑陋可怖，像是野兽一般暴戾不安，漂亮的尾巴也没了，寿元将尽。

这副模样怎么配得上如今周身满是仙气的徒弟呢，位列仙班，跟一只堕仙混在一起只会脏了她的手。

不可以。

“师尊。”虞昭试图将他揽入怀中。

崔钰眉心红纹一闪，魔气卷过身躯，随后他消失在了原地。

虞昭的手就这么愣在了在地，苍白又无力，师尊跑了。

她大跨步追了出去，漫天花雨里没有一点痕迹。

“师尊！！！”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一个两个都跑了，少女在风中站立了许久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师尊堕魔了。

一只纸鹤飞在眼前，虞昭抬手便截住了，纸鹤费力挣扎着，然后干脆装死不动了。

虞昭翻开纸鹤。

【司祭大人，君上讨厌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