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本介和一个女子纠缠在一起了。李氏十分诧异:万难想象自己丈夫也干这男盗女娼的事情来。自言自语道:“可见常言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得很!这厮娶我那会儿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我才十六岁,自结婚以来,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百般侍奉着,殷勤备至,成天家如胶似漆,还嫌不满足,还要和别的女人厮混,看来竟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李氏过去就要撕打那个女子,那女子一晃就躲到本介身后了,只见本介面无表情,木然地跪在李氏面前,任凭她撕扯。
李氏撕扯了一会儿,心里有好多委屈的言语想说出来:“你个没良心的,当初洞房花烛何等的缠绵恩爱,你答应过的就和我好,一直好到我六十岁呢……”这一通话只在心里打转转,张了半天嘴,就是发不出声来。
仿佛又在庄子后面上埫里梁顶上的荞麦地里呢。六、七月午未时刻的的天气,刮着火南风,荞麦花儿丛中到处是蜂儿“嗡嗡”的叫声。恍惚间又狂风大作,凭空里一道闪电,一股旋旋风把本介和那个女子卷到了空中,李氏惊恐万分,心想:哪有不停的风呢,风一停掉下来这不呜呼了吗?李氏虽在气头上,但毕竟常言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李氏自是要设法搭救呢,可是,天空那么高,那两厮又在半空里飘着,实在无计可施!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想着:莫不是在梦里吧?醒了果然是梦。
田大夫将那鬼和本介的魂魄收到法器里的时候,李氏刚从梦里醒来。感觉本介的手腕抖动了一下,赶紧起身来看,只见本介忽然挣开眼睛,挣扎着张了张嘴,李氏以为丈夫苏醒了要说话,随赶紧附耳过去。
只听本介断断续续的哽咽着,竟不知所云。
李氏赶紧叫人,待大家到时,只见本介眼睛一闭,随撒手人寰了。
李氏一时间只觉得肝肠寸断,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口气没憋住,放出声来,一声恸哭,响彻云霄!真是泣鬼神惊天地!爱儿姊妹和封氏老妇人也进来了,一时间哭声四起。
因庄里人都知道朗师这几天放命着呢,也都时不时的打量着这边的动静,一些实底的亲戚也都等着呢,这里李氏的哭声一起,大家就知道朗师已经殁了。
享年三十九岁,英年早逝。
刘芳正在灯下给鞋面朵花样子呢,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心里一慌,一针扎到了食指,放下朵花床子就往出跑,在院里仔细听了,是从下庄里传来的,知是朗师殁了,随赶紧穿衣服,夏儿劝道:“刚咽了气的人,小心呆了阴气,家里有娃娃呢撒!”
因刘芳的先夫杨氏子清原是军营里的杂役,学的一手好木匠的本领,兵营在西安州驻扎的时候时常在西山里砍伐栒子木制作弓箭,适逢本介在西山里化云寺修道,多有交集,两人也是一见如故,竟成了至交的弟兄。杨子清和刘芳夫妇俩退役后尚无定所,本介下山时随撺掇着在朗家水安了家,两家随成通家之谊!
杨子清在世的时候,朗师字画装裱的活儿都是子清来做,两人关系甚好,朗师和子清经常小酌聊天,招娃和刘芳也情同姊妹,既子清去世以后,招娃比以往更加殷勤,也时常提携帮忙,这如今朗师殁了,同病相怜,刘芳也忍不住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