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去管过快的船速,要命的海浪,以及变化多端的天气的话,莫比迪克号这次出航算得上是很顺利。

但这些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而且至少船始终正确地行驶在自己的航道上。

真是和平又惬意的航海生活。

妮娜这时候正窝在安静的医疗室里翻阅马尔科书柜上的杂书,她难得有这样单独在医疗室的时间。

今天马尔科一早匆匆来了一趟,只告诉她让她在医疗室等他,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飘在船舱顶上,耳边滴滴答答的声音反而让妮娜觉得有些惬意。

她侧耳倾听了一下,除了不间断的雨声,外面……诶?外面怎么好像有不少细碎的脚步声。

奇怪,这种雨天,船员们不应该躲在餐厅或者是船舱里避雨吗…?

妮娜将书随手往旁边的桌上一扣,起身为医疗室里新布置的绿色植物们浇点水。

两盆加利叶的土壤都被重新调整过了,上面还铺着一层细碎的鸡蛋壳——那是马尔科去餐厅问萨奇要来的。

妮娜不知道这些东西铺上去有什么用,但马尔科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说起来,马尔科去哪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他不在的时候,医疗室里怪冷的。

妮娜站到门口,小心地推开了门,想看看甲板上的情况。

但是外面的风太大了,门一打开,随之而来的就是灌进来的雨点,风钻进妮娜的衣领子了,让她没忍住打了个寒战,又赶紧关上了门。

她算是明白了前两天布伦海姆还有哈尔塔他们的提醒有多重要了。谁能想到海上的天气变化这么快,昨天温暖如春,今天就寒冷如冬的。

怪不得以前听其他人说,海上航行一定要“听话”。不然她一定会冻死在这片海域里。

“叩叩”,敲门声响起。

马尔科进来不会敲门,现在也不是饭点,那么会是谁来了呢?

“马尔科?”

门被推开,冒出来一个硕大的鱼脑袋。

是八番队的队长那谬尔?

“那谬尔队长,早上好?您是来找马尔科队长的吗?”

那谬尔从门缝里挤进来,迅速地关上门。

“嗯,他不在吗?”那谬尔刚想往前走,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在滴水,就又停了下来站在了门口。

“是,马尔科队长今天早上只说自己要出去一下,但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妮娜说着找出来一条毛巾,想要递给那谬尔擦擦身上的水,但被那谬尔谢绝了。

“不用忙了妮娜,我等下还要出去,一样会湿光的。”

妮娜没忍住好奇,问他:“那谬尔队长,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才她开门的一会儿太短了,根本没能有机会看清楚甲板上发生了什么。

那谬尔垂眸想了想:“别担心,只是…嗯,出了些小状况而已。”

“我先去找马尔科。”

那谬尔说着就转身离开了医疗室,只留下妮娜一个人有些不明所以。

那谬尔显然是怕妮娜担心,但是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反而让她更担心了,尤其是再联想到连那谬尔都没找到马尔科,那么马尔科去哪了呢?

妮娜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可事实上,她胡思乱想也没有任何帮助。

在这种时候,她不得不认清现实,她就是一个跟船的小护士,就算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她也没什么用。

这么想着,妮娜又拿起了书,然而却一页都翻不下去了。

平和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忽然,船体发生了一次巨大的颠簸,妮娜手里的书也因此脱手掉到了地上,又往船舱的一侧划去。

她连忙抓住了固定在船舱里的病床床头,免得她自己都被甩到一边去。

她下意识地看向药柜。幸好药柜里面的药剂都是她固定好的,不然这一下颠簸,能摔碎一大半。

还没等妮娜松口气,紧接着,外面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医疗室的门上,听起来好像是很沉重的什么。

千万别是个人…

外面的声音杂乱起来了,妮娜离门口有些远听不清外面在说什么,她只能用手指抓着周围的东西,一点点挪到了门口,试图听听消息。

“砰!”

“啪!”

两声巨响后紧随而来的又是船体的颠簸。

妮娜这次听得很清楚,外面的声音,是炮弹声。有人在用炮弹攻击他们的船,所以导致了船的颠簸。

是敌袭。

大风大浪、雨、炮弹…这是什么糟糕的发展。

妮娜一屁股坐在了门背后,背靠着门,手撑着地板,支撑住头昏脑涨的自己。

真是去他的和平又惬意的航海生活!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湿哒哒的触感,妮娜下意识抬起手看了看,这一眼,吓得她差点窜起来。

是一手的鲜血。

外面有人,而且受伤了。

她连忙转过身,跪在地上看从门缝里渗进来的血迹。

也不知道是几个人的血,这个出血量……就怕是伤在了动脉。

妮娜顾不得颠簸,将沾满血迹的手往自己衣服上随便一擦,就艰难地抓着旁边工作台的边缘,半跪半爬地扑到了药柜边上。

伤药,止血绷带……不对止血绷带都可能不够用。

要准备缝合针,还有线…

“砰!”

门外仍然在不断响起爆炸声。但是这一次在爆炸声中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喊声。

明明是大降温,妮娜的额头却渗出了薄汗。顾不得许多,她将所有的工具全部裹在了纱布里,和准备好的药物全部塞进了医药箱里。

将整个医药箱斜挎在自己的肩膀上,妮娜又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口。

门缝处依然有血迹在渗进来,门口应该有人。

“呼、呼……”她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可能是同伴,也可能是敌人…

但是她是船上的护士。

撑着门框站起来,妮娜小心地打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瞄了一眼。

“巴克桑?!”

靠着门口坐着的是6番队的巴克,他正捂着自己的肚子呼哧呼哧喘气。

“妮娜小姐?”巴克震惊地回头门缝处探头的妮娜,连忙艰难地用身体堵住了门口,将她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