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府并非立国便有。
阮绵的曾祖父本是开国勋贵长兴侯府上的嫡次子,因其兄长自小体弱,老长兴侯便将嫡次子带在身边教导。
后来阮绵的曾祖父在军中屡立战功,声名赫赫,宪皇帝便封了他为安远侯,并将与长兴侯府只隔了一条巷子的闲置府邸赐给了他。
不过多年后,长兴侯府嫡长子未留子嗣而逝,爵位就落到了三子,即阮绵曾祖父弟弟的身上。
一路上,积雪在车轮下被压出“吱吱”的响声,雪地上的车辙印子极深。
好在车夫驭马技术颇好,马车并未打滑,只行驶慢了些。
行了近半日,终平安到达安远侯府。
进府后,阮绵在一众仆妇的簇拥下绕过主院,直接来到了太夫人居住的安禧堂。
正房的炕上,端坐着一位身着赭石色绣海水如意三宝纹锦缎对襟褙子的老妇人,瞧上去祥和温雅,一双布了些许褶皱的长眸深处显出了几分精明和尖利。
下首左右两侧各坐了一位妇人,年纪稍大些的是已故老太爷的妾室郭氏,年纪稍轻的是阮绵的二婶冯氏。
阮绵从容的给众人见了礼。
“原本这样恶劣的天儿不该叫你跑一趟,都怪我总胡思乱想,她们也是顾着我才去喊你。
叫你受了这一遭罪,你莫要往心里去。”
太夫人一边说一边打量阮绵,神情似极为关怀和疼爱。
阮绵不喜这虚假做作之态。
可甄姑姑告诉她,面对长辈,纵然心里有万般不喜,面上都不能显露分毫。
一定要沉住气,要将规矩礼数做足,不要轻易在这上面被拿住了错处,否则身为晚辈,便是有再大的理也立不住身。
她也不得不跟着逢场作戏,一脸惶恐和诚挚:
“祖母千万不要这样说,孙女回来拜见祖母本就是应当的,今日外头路不好走,您别怪我耽搁了这许久才好。”
“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最是孝顺守礼了。”
太夫人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忽而一脸惋惜之色:
“唉,可惜了,多好的一门亲事。
门第、根基、家私样样都没得挑,更难得的是沈家那孩子,那样的品行、才学、相貌,京中再难找出第二个那般人物了。
你二人又是自小的青梅竹马,那般的情投意合,这婚事若成了,不知道是多美满的神仙眷侣呢!
唉,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头就如油煎似的难受。是祖母没护好你,叫你受委屈了,我愧对你过世的爹娘啊.......”
太夫人一直自顾自的絮絮叨叨,一会儿拭泪,一会儿捶胸顿足,一边哭,一边念叨,真如个心疼孙女的慈爱祖母。
阮绵静静的看着她,听了她的话,若说心中没有半分难过是假的。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且事已成定局,无论她怎么哭,怎么伤心,都改变不了什么。
她打点起精神继续陪着做戏,捏起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哽咽道:
“为了我的事,让祖母忧心受累了,是孙女不孝......呜呜呜......”
太夫人哭声渐止,又细细打量阮绵,满脸怜惜道:
“清减了许多。
你一个人住在外面,虽然身边有一大群丫鬟婆子伺候着,可到底那些都是外人,比不了骨肉血亲体贴周全。
受了委屈也没个贴心的人开解宽慰,祖母真是心疼啊!
不若还是搬回府里来吧?
当初是祖母疏忽大意,让那些刁奴偷闲钻了空子,差点害了综儿。
祖母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你向来孝顺,定不会还记恨着祖母吧?”
“孙女不敢。”
阮绵神色不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