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阮绵来到阮综的院子。
从前,阮综在家时,一日三餐都是去她的院子里,姐弟俩一同用膳。
今日她见到了时辰,阿弟还没有来,想着许是昨日旅途劳顿,阿弟起晚了,于是特意令丫鬟将饭食装入食盒,拎了过来。
还没进院门,便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迈脚进去,只见院中的空地上,清朗如月的少年,手持长剑,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不远处,积在树上的白雪,在这剑气的搅弄下,纷纷扬扬洒落下来,颇为壮观......
察觉到她们的到来,阮综渐渐收了招式,运气平息:
“阿姐!你怎么来了?”
阮绵道:“见你一直没去用饭,以为你还未起来,所以过来寻你了。”
冬日寒冷,阮综却满头大汗,笑道:
“早上于大哥过来,询问我书上的几处问题,我给他讲解完,又向他请教了几招剑法,刚刚那招‘千钧破敌’便是他教我的,是不是很厉害?”
以前他去东宫,曾与皇太孙见过两次,虽然这是张陌生的脸,但他们还是很快就熟络了。
皇太孙现在的身份是于择,因此人前他以“于大哥”相称。
阮绵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齐民瞻,不由嘴角轻抽:
这厮,从前那么多饱学之士,掏心掏肺给他传道授业解惑,他都不屑一顾,还将人家气跑,现在竟会跑来请教只是秀才的阿弟。
齐民瞻走过来:“你们用膳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朝院门外走去。
“于公子请留步。”
阮绵出声叫住了他,又向阮综道:“你先进屋收拾,我同于公子说几句话。”
阮综点头,提着剑回屋了。
阮绵叫丫鬟们拎着食盒先进去,不必跟着她。
“于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齐民瞻颔首。
二人出了院子,齐民瞻心里打鼓,不知身侧的女子要跟他说什么?
昨晚他一时大意,损坏了她的心爱之物,不知她气消了没有?
见四下无人,阮绵停住脚步:“听说你年后要去北境?”
齐民瞻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点点头:
“嗯。”
阮绵颔首,心里大概猜到他去做什么?
曹将军被陷害,背上了一身骂名,他手下的兵自然落到了别人手中,那定是新帝的人。
可那些兵都是曹将军亲自带出来的,军中的规矩与别处不同,那些兵在短时间内,不会完全信服和听命一个皇帝新指派的将领。
他们心里还是会更倾向于曾经的上司,即便他一身骂名。
因为对他们来说,多年来朝夕相处,一起出生入死的情义是实实在在的。
此时若曹小将军出现,向他们叙明冤屈,他们定会毫不犹豫站到曹家这边,自然也就是皇太孙这边。
皇太孙虽然名正言顺,更具优势,但手里没有一兵一卒也是不行的。
有时候,胜负并不是由一个“理”字决定,还要看谁的拳头更硬。
“听说,你在京中有一些人手?”阮绵问。
“嗯。”齐民瞻点头。
“多少人?”
“一百三十一人”
以为她要用人,齐民瞻说得很详细。
阮绵道:“可否将他们的衣裳尺寸给我?过年了,我令人给他们裁制新衣。”
她已经从万叔那里知道,他派出了暗卫去帮她对付四皇子,她不会白白让人家替她做事。
齐民瞻惊讶,实在没料到,她会想到这些。
之前东宫暗卫的吃穿用度都是阿娘打理,父王将暗卫全部派去梁州前,也令他们将一些财物和产业带出了东宫。
现在暗卫们的例银正常发放,还额外加上了吃穿用度的花费,让他们自己打理,他并不过问。
可那些都是粗犷汉子,无家无室,哪里会张罗这些。
上次救云五,他见他们一个个身上污迹斑斑,袄子上被划出数道口子,棉絮翻飞,就像街头流浪的乞丐。
救完云五回来,他们衣服上的口子更多了,他看在眼里,却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