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来,他们靠着联姻、收叙门生等手段,结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其势力遍布朝堂、各地方、军中甚至皇宫。
他们掌控并引导着朝廷动向,掌管着官吏的任命和谪迁,掌理着大郯的军队和兵器,掌握着比国库更雄厚的财富......因此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不可避免要受他们掣肘 。
长此以往,待哪日他们发展得更强盛些,皇帝甚至都有可能成为任由他们摆布的傀儡。
齐民瞻自是不肯眼睁睁看着他们日益壮大,想收回权柄,就必须除掉他们。
可他们素行谨慎,表面上暴露出来的问题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根本不足以撼动他们根深蒂固且错综复杂的势力。
所以,他要借选秀之机,以他们送进宫的女子为突破,将他们铲除掉。
他知道,这法子算不得光明磊落,但大郯已经乱了许多年,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将朝政稳定下来,唯有此法。
他不想跟他们慢慢拉扯,那样损耗太多,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匪患、苛捐杂税、土地兼并、收复国土......他还有很多难题要解决。
他答应过父王,要让大郯海晏河清 ,时和岁丰。
他告诉过自己,要让百姓万家灯火,藏富于民。
至于那些女子,他并不会对她们有丝毫愧疚之心,在她们的家族结党营私,铲除异己,祸国殃民时,她们已经是罪臣之女了。
她们被送进宫,不过是他们的家族为把控皇权,所走的一步棋罢了,她们只是她们家族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又为何不能利用这些棋子反将他们一军呢?
他正暗暗想着这些,只听曲云舟道:“你这次选秀之事同阮姑娘解释了吗?别叫她误会了才好。”
“不必,她......不会在乎。”齐民瞻突然心中一酸。
曲云舟疑道:“你......还没有告诉她......你的心思?”
齐民瞻沉默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曲云舟和曹景澜对视一眼,都满是不解。
尤其曹景澜,这两年他几乎日日同皇帝在一起,他最是知道皇帝对那姑娘的感情。
皇帝上阵厮杀时仿佛暴戾凶猛的嗜血猛兽,可一旦手握那枚荷包,整个人都变得温和柔情起来。
有几次,皇帝重伤昏迷,他将那荷包置于他的掌心,许是唤起了他的求生欲望,他才得以一次次醒过来。
但明显皇帝不欲多说,他们也不好多问。
曹景澜饮了一杯酒道:
“那日为我爹设衣冠冢,许多人家前去祭拜,她不方便露面,让万管家带去了几样糕点、菜肴和芙蓉酿,说那些是我爹当年去他们府上时最喜欢的。
连我都几乎想不起来我爹喜欢什么了,亏她还记得,这般性情的姑娘,也不枉你惦念成那样。”
齐民瞻微微一笑:“她做事一向如此,处处妥帖,非为利益,让人心生温暖。”
朝堂之事和宫中之事阮绵皆不知。
入秋后,落了两场雨,天气渐渐凉爽下来。
最近,阮绵常和丫鬟们去后山,采些野花、野菜、野果、野山菌之类,欢快得仿若没有半分烦恼。
这一日恰逢附近镇子的集日。
她又和丫鬟们乔装一番,挤到了热闹喧嚣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