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上马,朝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奔去。
阮绵转身回院子,守门的婆子和几个丫鬟也几乎一夜没睡,都在等她。
“都去睡吧,不用伺候了。”
她将众人遣散,自己回屋,简单梳洗一番后便爬床睡了。
秋闱结束后,安远侯府太夫人请来了族长和几位族中耆老。
“前些日子郴儿来信,说他任职的地方虽不及京中繁华,却一年四季气候宜人,民风淳朴,要我过去瞧瞧。
他孤身一人在外,我确实惦记得紧,也想趁此机会出去开开眼界。
如今他姐弟二人都大了,这些年住在外头,将一切都打理得很好,见他们这般有出息,我也就放心把家交给他们了。
今日请诸位来便是做个见证,从此我与阮郴这一房别府居住,府上卷宗、契据、账册俱在此,这便将家分了吧!”
上首的太夫人温婉斯文,柔声细语,将分家一事说得十分得体。
坐在下首的阮绵和阮综静静的听着,心中嘲讽,却脸上不露分毫,如今族中长辈俱在,若无必要,没有他们说话的份。
族长长兴侯先开口,笑道:
“嫂嫂嫁入侯府,里里外外操持数十年,甚是辛劳,如今阮综他们都大了,您尽管将担子交给他们,也好叫他们知道传承家业不容易。
郴哥儿是个孝顺的,又有本事,任一方父母官,护佑一方百姓,您只管去他那里好好享清福就是了!”
姐弟二人暗暗对视一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这话语气和缓,句句都像在夸赞,可就是听着别扭。
长兴侯没有任何负担,谁叫她先自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呢?他只是顺着她的话说而已。
果然,只见太夫人脸上浮现一抹尴尬。
他的儿子被贬,还是一个偏远小县,穷山恶水,哪来的清福可享!
寒暄之后,阮绵叫了几位账房先生来,有别庄的,也有侯府的,两边人马当场清点侯府产业。
当初老安远侯离家时,只带走了母亲和妻子的嫁妆,还有皇帝的赏赐,并没有带走侯府一分一毫。
所以阮绵姐弟在别庄经营的所有产业并不在分家范围内。
不过,阮绵提前做了准备,所有经营产业在官府留的底,都是写的周老太爷的名字,即便太夫人要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安远侯府产业主要是阮绵曾祖父、祖父积累下的,包括功臣田庄,府中祖产,宅子,铺子,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等。
所有产业两房均分,但功臣田庄和侯府府邸归阮综,折以银钱填补二房。
其实今日的分家只是走个过场。
早在两日前,阮绵便将近年侯府各处产业的账簿明细送到了太夫人面前,太夫人顿时脸色惨白,本想在账上做手脚的打算瞬间破灭。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丫头竟有如此城府,将她的底摸了个透彻,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阮绵并不想将分家的场面闹得太难看,因此才会事先警告太夫人。
此时,她只需做个乖巧恭顺的闺阁女子,或低头饮茶,或捏着帕子作娴静模样,偶尔要沟通,也自有阮综出面,无需她动任何唇舌。
晚霞日落,所有产业分清,太夫人努力扯出一丝笑容,表示要趁着秋日凉爽早些去寻儿子。
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是会尽快搬走。
阮绵的二婶蔡氏带着孩子们继续住在京城,不过是搬去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