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的第十七日,阮绵终于从阮综的信里知道了沈维桢平安的消息。
沈维桢当时头撞到了马车内壁上,陷入了昏迷,后来马车碎裂,江上打鱼的渔夫发现了他,直接将他带回了家里。
那渔夫所在的村庄位于山中,几乎与外界隔绝,所以官府找了很久才找到他。
他只是头部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阮绵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知道沈家的规矩,知道此生与沈维桢再无可能,可她还是期盼他好,期盼他平安。
心中再无牵挂,她更加安然惬意。
她依旧每日带着人在宫里四处闲逛,有常欢在身边,他们处处畅通无阻,累了就随意在凉亭或楼阁歇息,用些茶水和点心。
她有意避开与皇帝妃嫔的接触,但凡得知某一处是哪个妃嫔的居处时,便绕开走。
这一日阮绵回寝宫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几棵高大的石榴树,枝头上的石榴个个都长得裂开了缝,露出令人垂涎的石榴籽。
阮绵问:“常欢,宫里的石榴可以摘吗?”
常欢躬身道:“回娘娘,可以的,奴婢这就找人来摘。”
“不必了。”
阮绵笑着摆摆手,朝绿茉道:“摘些回去,咱们泡石榴酒。”
“是。”
绿茉足尖跃起,飞身而上,轻而易举便踩到了一处树枝上。
她将外袍的裙摆撩起系到腰间,形成一个口袋,伸手摘下石榴放进口袋里。
她动作灵活的在石榴树间穿梭,只挑最大最饱满的石榴摘。
阮绵站在地上仰头望着她,叮嘱她小心,并告诉她哪里有大个儿的果子。
“你左边有个大的.....再靠上一点.....对.....就是它.....你左上方还有一个......”
假山上的凉亭里,齐民瞻远远的瞧着那道在树下又蹦又跳的身影,宽大袖摆里的手无意识捻了捻,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瞧阮姑娘这样子,仿似无忧无虑的孩童一般,看来她入宫后过得不错,不枉你一番苦心安排。”曲云舟轻摇折扇笑道。
话一说完,却见皇帝脸色沉沉,他脑中急转,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赶忙改口道:
“瞧我这张嘴,什么阮姑娘,应是皇后娘娘才对。”
齐民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一旁的曹景澜道:“听说陛下召沈家公子回京了?”
齐民瞻颔首:“据报,这几年他在任上体察民情,清治枉法,鼓励农桑,修桥铺路,政绩显着,为当地百姓所称道。
栋梁之材,理应重用。想必此人在朝堂更能一展抱负,且.......亦可借沈家之力打压那几家。”
曲云舟称道:“妙啊!前几年因着齐霖晟算计一事,沈家担心卷入皇权争斗,包括沈老大人和沈家公子在内的所有为官子弟致仕的致仕,贬谪的贬谪,外任的外任。
想必这些年,他们也隐忍够了。
如今陛下召沈家公子回朝,沈家为了站稳朝堂,少不得要与那四家对上,到时候陛下只需在背后稍稍推一把,他们自会去与那几家交锋。”
齐民瞻看向远方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亦深邃幽远。
他是帝王,所有臣子皆是他手中的棋子,他想要除掉一些棋子,就必须要利用另一部分棋子,他没得选。
但他不会过分猜忌,不会卸磨杀驴,不会轻易怀疑一颗棋子,也不会随意毁掉一颗棋子......
阮绵回到寝宫时,有一位不速之客等她已久,是罗贵人。
“婢妾罗氏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阮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