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舟张张嘴,有些无措,这人是真不怕死啊!
怪不得能让那样的姑娘念念不忘。他都有些感动了。
见他拂开自己又要走,曲云舟忙又走了两步拦住他道:“圣上不会怪罪她。你这一去将事情闹大,谁脸上都不好看,才是真的害了她!”
沈维桢停下脚步:“你说什么?圣上不会怪罪她?”
他有些难以置信,宫妃私会外臣,哪个皇帝能容忍这种事?
曲云舟想了想解释道:“当年阮娘娘常去东宫,跟陛下也算熟识,陛下念旧,不会怪罪她。”
见他似犹不放心,他又加了一句:“便是你不相信陛下,也当相信阮娘娘。
她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身处险境?她既然放心跟你相见,便说明她知道陛下不会责罚她。”
听了他的话,沈维桢这才彻底歇了去面圣的心思。
虽然曲云舟说得隐晦,但沈维桢听出了其中的深意,看来皇帝对绵绵非同寻常。
听说绵绵是自愿进宫的,她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做决定,定然是宫里的人足以让她放心,让她信任。
他们之间或许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交情,这样也好,有皇帝的另眼相待,绵绵在宫中才会过得更好。
想明白了这些,他站直了身体,明月般皎洁的面庞,温润如春风,郑重一礼:
“多谢告知。”
说完,转身抬步离去,绯色的官袍衣袂飘然。
“哎,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曲云舟目瞪口呆,这人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快?
见阮绵脚步虚浮紊乱,常欢传来轿辇将她抬了回去。
回到绵安宫,阮绵便静静的坐在桌案前,不言不语也不动,绿茉将一众人都打发下去,只静默在一旁陪着她。
夜幕降临,各处掌起了灯,有宫人进殿低声询问绿茉是否传膳。
绿茉知道自家姑娘没有胃口,只让她们端了碗燕窝粥来。
“姑娘,多少用些吧?”绿茉端着燕窝粥凑到阮绵面前。
阮绵轻轻摇头:“先放着吧。”
绿茉轻叹,不再多劝,自家姑娘的性子有多倔她知道,挥了挥手,又让其余人下去了。
望着摇曳的烛火,阮绵想起当年爹爹过世后,沈父因在蜀地外任,只有沈维桢母子赶来祭拜,丧事结束后,沈母回了蜀边,沈维桢留在京城。
每日他都到别庄去陪她,每天城门开启,他出城,城门关闭,他回城。
她心疼他来回奔波之苦,叫他索性住在别庄,他怕有损她的清名,没有答应,仍每日来来回回跑,一跑就是一年,雨雪无阻。
后来眼看他要下场科考,她硬劝他留在府里温书,才改成了隔几日去看她.......
纵是如此,他也是名动京城的探花郎,十七岁的探花郎,大郯最年轻的探花郎。
他洁身自好,朗朗如日月,他才华横溢,守礼持重......
那样好的少年郎,为什么.....为什么与她有缘无分?
她真的很不舍,很不甘......
明亮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清晰的投在了窗上。
窗外,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抚过影子的面颊,试图将大颗大颗的泪水擦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不断滚落 ,无能为力......
齐民瞻不知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狠狠咬着唇,试图以此抵御心口无法忍受的疼痛。
院中的人皆早已被常欢遣走了。
没有人禀告里面泣不成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