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已是下午。
“还是宣御医来瞧瞧吧?瞧你气色有些不对,午膳也没用多少。”齐民瞻拉着她的手道。
午膳在一个小镇上用的,她只喝了半碗米粥。
阮绵摇头:“虽然出去游玩很畅快,但到底没有在家里舒适,有些疲态很正常,午膳那会儿只因吃多了橘子,当时不觉着饿。
我不想看医,不管有事儿没事儿,他们总能找出点事儿,还开一堆又黑又苦的药,非逼着喝下去。”
齐民瞻失笑:“你这是什么谬论?讳疾忌医可不行。”
阮绵冷哼:“反正我没病,不看御医!”
“行,不想看就不看。”
齐民瞻轻声哄她:“累了吧?去睡会儿?”
“嗯。”
齐民瞻为她脱去外衫,将她抱到床榻上。
“你不睡吗?”见男人没有脱衣,她问。
齐民瞻在床边坐了下来:“我一会儿召几个朝臣议事,你睡吧。”
一路舟车劳顿,这厮竟还要处理国事,实在辛苦。
“那你去吧!”阮绵推他。
齐民瞻握起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挲:“等你睡着我再走。”
“嗯。”
阮绵微笑着闭上眼,疲乏的身躯躺在柔软舒适的锦被里,很快呼吸变得均缓绵长。
看着妻子恬静的睡颜,齐民瞻心中柔软又苦涩。
绵绵,我知我卑劣,以深情为诱,哄你深陷,行骗婚之举,将你束缚在身边,待将来,你知晓了真相,定会恨我吧?
无妨,那时,我早已不在人世,看不到你痛恨憎恶的模样了……
若来世再遇,我再好好补偿你吧.....
许久,他俯身亲了亲妻子的额头,起身来到外间,吩咐众人好生服侍,便离开了。
阮绵一直睡到日落方醒。
春芽带着一众人上前服侍,阮绵询问了些这两日宫里的情况,春芽一一回禀。
阮绵满意颔首,春芽心思细腻,安守本分,常顺行事稳重,聪敏机变,还有几个,也俱是得力之人。
那厮真是早早为她做好了打算。
待一切收拾妥当,春芽将其余人屏退。
见此,阮绵有些疑惑:“有事要禀?”
春芽垂首道:“娘娘,您这个月的月事已晚十二日了。”
阮绵蹙眉,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来月事了。
想到当年第一次来月事时,甄姑姑说,女子到了合适的年纪就会来月事,说明长大了,也说明身子康健。
她曾问,若不来,是不是说明有疾?
她记得,甄姑姑当时面色复杂的“嗯”了一声。
如今她的月事未来,难道是......染了恶疾?
再想到近来莫名气躁,尤其今日,肺腑中总觉不适,她心中不由一慌。
恰在此时,春芽一脸凝重问:“娘娘,要不要宣御医来瞧瞧?”
闻言,阮绵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连春芽都这样说,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她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道:“不必,暂时不要告知任何人。”
“可......”
春芽抿了抿唇,娘娘同陛下夫妻感情浓,若真的有喜,到时......不小心伤到皇嗣怎么办?
只见阮绵一脸严肃的道:
“此事我自有分寸。”
春芽想到自家娘娘一向谨慎,许是有所顾虑,暂时不想让旁人知晓。
既然娘娘心中有数,她便放心了,不再多言:“是。”
将春芽屏退后,阮绵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罗汉床上。
脑中浮现出当年双亲重疾卧榻的情形,每日一碗一碗苦涩难闻的药强咽下去,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生死有命,她自小亲眼见到亲人离世,还有相熟的人离世,她自己也曾几度面临死亡威胁,她对生死早已淡然。
唉,寻机会将义姐喊进宫瞧瞧吧。
若能医治,再难喝的药,她也愿意试试。
若不能医治,便算了,被病痛折磨着苟延残喘,还不如痛快了事。
她不怕死。
如今阿弟已撑起侯府门楣,她不必挂心。
唯有深觉对不住那厮,早知如此,她当初还不若直接离开,得到又失去,他会更加难过吧?
.......
她思绪纷飞,胡思乱想得十分投入,直到绿茉从外面进来。
这两日她不在宫中,便打发绿茉回府了。
那些暗卫不便被旁人知晓,所以她不能带着绿茉一起。
她很快收敛起脸上的神色,面带微笑的看着,如蝴蝶般飞过来的少女。
绿茉端端正正施了个礼,才上前:
“娘娘,快跟奴婢讲讲,绮霞山的红叶好看吗?您和陛下都去了哪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