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德二十三年,太子姜楚承意图谋反,太子被废,拘于东宫。
一个月后,东宫,原来门庭若市的东宫仿佛被灰尘笼罩一般变得黯然,来往的人寥寥,门打开,小太监把冷飕飕的饭菜放到地上,推进去,又避之不及的关上门。
废太子卧于席上,宫里人人都会见风使舵,短短时日,原本富丽堂皇的东宫被清空,金灯玉盏没了,连被褥也被换成薄薄一层灰旧棉薄的被褥。
姜楚承躺在席上,浑身不动,若不是胸口隐约的伏动,看上去就跟尸体差不多。
他的发缭乱,已经很久没有宫女打理,垂散在背上。
姜楚承环视一圈灰暗的东宫,眼中毫无波澜,父皇心眼小却好面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应该是那位继后示意的吧。
风透过房门吹到里间,姜楚承衣裳单薄,没忍住咳了两声。
腹中已经空空,他曲起一条腿,终于下了塌。
东宫门前,破旧的碗里盛了可怜兮兮的一点饭菜,随意放在地上,无声的空气中带着侮辱。
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姜楚承还是第一次落到如此境地。
他眉目间的平静到底还是裂开,端起饭菜姜楚承走到里间。
风很凉,胃里空荡,脑袋也有些昏沉,姜楚承撑着力气,用手抓起冰冷的饭团。
饭团黏腻,像是恶心的淤泥,黏在他的手上。
不多时,姜楚承终于自饭团里捏到一张细细的纸条。
还未看内容,姜楚承就忍不住勾起了唇,饥寒交迫也抵不过他此刻的开心。
看来,小九没有放弃自己。
姜楚承含着笑,打开纸条,里面是他熟悉的笔迹,写得很简略——火烧东宫。
姜楚承看完,黑长的睫掩着眸,面不改色的将纸条混着黏腻的饭团喂进嘴里。
口感恶心得想吐,姜楚承赶紧灌了两杯凉茶。
咽是咽下去了,只是凉茶寒身,姜楚承冷得更厉害了。
他屈腿窝进榻上,模模糊糊的想着,天冷了,是该点些火。
火折子是第二日被人送来的,除了火折子,阿九没有带来一言片语。
姜楚承有些失落,却还是握紧了火折子。
阿九没说什么时候,也不说如何救他,但姜楚承知道,她不会放下自己的。
饭寒,甚至带着馊味,皇后是越来越过分了。
在姜楚承犹豫着何时动手时,一个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来看他了。
“太子殿下。”
来人仗势很大,身后跟着小厮和丫鬟足足有数十个,金线绣的靴踩在雪地上,雪地澄澈,似能倒映出树上张牙舞爪的枯枝。
来人是五皇子,姜明泽,继后嫡子。
姜楚承冷着脸看他,对于他的言笑晏晏毫无变色。
姜明泽浑身都是傲气,他的发冠高高的竖着,仗着自己皇后嫡子的身份,往日对还是太子的姜楚承都不大恭敬。
更别谈已经是废太子的姜楚承了。
有太监麻利的搬来厚重的太师椅,上面铺着暖和的毛裘,看上去格外温暖。
姜明泽施施然坐下,将太子的惨样尽收眼底。
“别来无恙。”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二句话。
带着赤裸的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