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悬珠心里有淡淡的鄙夷,却也原谅他。
若不是他这副软弱可欺的模样,她当时又怎的寻了机会同他套近乎呢。
启德帝登基第二年,元后就撒手人寰,剩下一个三岁稚子,姜楚承。
依靠外祖家势力不俗,皇上为了安抚外戚,皇后死后立马封了姜楚承为皇太子。
刚开始两年还好,只可惜新后继位,膝下还有一双儿女,宫里若有若无的针对就开始了。
一个小小稚儿被继后养得性子软弱,宫婢可欺。
发生变化的是在姜楚承十三岁那年,那年,姜悬珠九岁,她比太子更惨,明明是个公主,却因为无母,皇上膝下公主甚多,也记不起她,于吃残羹冷饭,遭宫人冷眼,被同胞欺负都是家常便饭。
可是姜悬珠可不软弱,她决意替自己找一个靠山。
太子就这么进了她的眼。
二人皆是丧母,又被继后拿捏,太子本就是软弱心肠,在她的刻意接近下,立刻就对这个和自己处境相同的皇妹起了怜爱之心,很是照顾。
至少姜悬珠吃穿用度恢复了正常公主的待遇。
不过,姜悬珠要的可不止这一点。
她故意让太子看到自己被继后的六公主欺负的场景,那一刻,姜楚承眼睛红了,他不顾心里本能的害怕,执着的替他的阿九寻一个公道。
他被继后暗暗挤兑,被皇上冷冷相待,在他的孤注一掷下,终于让皇上罚了六公主在佛前跪三日,抄写经书。
这已经是他拼尽全力讨来的公道。
在姜悬珠有意无意的刺激和挑拨下,姜楚承终于升起了夺权的心。
他将自己的软弱全部收敛,变得越发温和清朗,受到朝野一片称赞,皇上和继后不敢再轻视他,而唯有他的小九,才能见到他的软弱不安。
可惜啊,终究是太招眼了,还是没能成功。
姜楚承半蹲在盛子骄身前,姜悬珠思及以往,倒是对他多了份耐心,她伸手抚过他的软发,安慰道,“太子哥哥莫怕,你未做到的事情,小九来做。”
天色已经渐晚,初春的天色依旧暗得快,外边甚至飘起了薄薄小雪,压得天色更加沉闷。
“阿离要回来了,太子哥哥可别让他发现了。”
姜悬珠低声对姜楚承说。
姜楚承很顺和的点头,却并未马上起身离开,而是自单薄的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阿九,万事小心……”
姜楚承忧心的说完,被杏安带了出去。
姜悬珠摩挲着手中的令牌,是太子的银甲卫,只认令牌不认人。
看来废了两个人手救出太子这笔买卖是值得的。
姜悬珠垂眉,将令牌藏于暗匣。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簌簌的声音。
靴子踏在薄雪上一阵黏腻的声音,厚帘被掀开,寒气侵入了一些,立马又被挡住。
玄衣青年步子迈得很大,肩上的披风被他取下,又被下人接过抖落披风上的飘雪。
人还未到里间,男人的声音已经快一步传来,“悬珠,我回来了。”
像是寻常人家归家的丈夫。
陆明离急切的脱下沾了雪水的外衣,套上一件新的玄色金边衣裳,手里又被下人递上一个暖炉子,确保自己全身没有寒气了,他才大马金刀的走进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