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幸事是悬珠,她心里怜惜他,日日都唤他在身旁,加以劝慰。
陆明武传来死讯的那天,姜悬珠正在宫外,没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陆明离慌慌张张的去寝宫寻她,却发现了一个清瘦的背影坐桌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东西。
是上次那个人。
陆明离脑子懵懵的,兄长的死讯令他如血在喉,他不欲理此人,却见他转过了头。
“太……太子?”
他的声音惊疑,太子不是已经死在东宫火灾里吗。
姜楚承眉眼淡淡,未应这声唤,而是说,“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认错,陆明离望着那张孱弱却不掩威仪的脸,他与悬珠定亲时,曾于东宫见过太子。
那时太子高坐台上,未曾关注他一眼,只是对悬珠嘘寒问暖,那时他还觉得,悬珠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好。
太子似乎不喜他,但并未显露,只是对悬珠说,“小九喜欢便好。”
他的那一举一动和神态骗不了人。
陆明离拱手作揖,不再追问其身份,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昔日太子,那个火烧东宫自戮的废太子。
他本不想多加牵扯,只是离开脚步一顿,态度恭敬的问姜楚承,“明离斗胆一问,您可知陛下现下在何处?”
姜楚承手里拿着一本书,是帝王策,他正敛眉细细拂去页间的褶皱。
陆明离一问,在他意料之中。
姜楚承默了一会,说“许是往城北去了。”
陆明离又沉声道了谢,这才退出去。
等彻底背过身影,他的脸色才忍不住难看起来。
城北,那是左相温岭府邸之处……
姜楚承听着走远的脚步也未曾抬头,他伸手,瘦弱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书封上的三个字。
城北温家,姜悬珠褪下了彰显帝王威仪的宫服,只简单穿了件白衣,玉带束腰,铃簪插发。
她与温珏对坐着,温珏一手持茶柄一手托底,正在为她斟茶。
“陛下……”
淡色茶水盈满杯盏,温珏的手却慢慢覆上她的手背。
姜悬珠指尖把玩着莹润的白子,“温公子今日邀朕是来对弈,莫要分心。”
她神色认真,专研着桌面的棋局,温珏被她说得面色泛红,心底有一丝羞赧,但还是故作镇定。
他越过桌面,目光逐渐变得轻柔多情,姜悬珠感受到自己脸颊边落下一枚轻柔的触感。
温珏作为大家公子,从未做过这种主动献媚之事,羞得耳廓尽是薄红,他踟蹰开口,“陛下,我已是陛下的人……”
先前陛下让他进宫之事,迟迟没有着落,温珏心里着急,才忍不住有今日一约。
女帝垂眸间神色玩味,态度很是迁就,“既如此,那你便三日后进宫吧。”
这话刚落,就听一阵异响。
陆明离不知在院口站了多久,他穿着得体,手上却忍不住捏着拳头狠狠砸了墙。
“君后……”温珏心虚的叫了一声。
陆明离一个大男子,此刻眼中已经含了水珠,他狠狠看着两人,心里不知是因为兄长之死在痛,还是因为枕边人的背叛在痛。
姜悬珠看到他有些意外,下一刻,陆明离已经决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