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盐没有对蛇女的话做解释,只是捏紧了我的手以及手术刀。
他的行动趋势明显是要斩却围上的线绳。
时间紧急,五枚铜钱并未被固定在绳子间。
按照蛇女的话,这五枚铜钱曾经伤过石盐。
它们大概和“散财”一样,是能伤害“四字”造物的武器。
而这些线绳只是将铜钱链接的辅助品,也是我们破局的关键所在。
蛇女的目的很明确,铜钱贴到身上才算是受到伤害,所以她要把我捆死在其中。
而我、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砍错很多次,可以失误无数次,但你只能失误一次——失误一次后、我就可以把你的铜币没收。
我们“猫”可是有言——或说是我有言,“置于死地而后生”。
现在的情况下,连“置于死地”都未达成,我完全可以放平心态,仔细寻觅切割绳子的时机。
“‘笔者’好像有自己的想法?身体交给你——“
什么我来?!
我的自信随石盐松掉手背的同时,雪崩般去了一半。
但是危险就在眼前,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会被铜币伤到的石盐,我必须立即下手。
蛇头越伸越长,蛇女的蛇身一扭一曲地环绕下来,但还好、她始终不敢靠近我。
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生物之间的体型压制——几尺小蛇的确骇人,但尚且给我有周旋的余地;眼下的蛇与人一般大,不仅如此,它还有不低的灵智。
——想象一下,这道洞口之外,趴着一位在污水口处想找些什么的妙龄少女。
如果此时,好奇的你拍拍她的肩膀,那少女身形的道士就会撇过身,从洞里抽出一条翠绿的脖颈粗细的蛇头——它可以有无限长,它、它占领了女子的全部领口!
黑暗中的我不能视物,五感去除一感,反使我的听觉更加敏锐。
“叮铃、叮铃”
金属碰撞声在我周身响彻,如何也听不真切位置。
既然如此,我就赌、穿铜币的线绳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我摊开手,逐渐触向了包围我的绳子。立即地,绳子的触感摩擦入手。握紧,但是空心拳——我可不能以一己之力对付神秘的东方法术。
只要框死了位置,那么下刀就是迟早的事。
“‘笔者’,你的胆量也值得我学习。”
说罢,刚刚还说要撒手不管的石盐就近身上来。
他控住我持刀的手,猛然贴着我握绳的手际就切了下去。
削铁如泥的手术刀去对付一根绳子,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
石盐看准的时机很好——
刀刚刚斩下,一枚铜币就落进了我手里,冰凉的触感很是舒心。
“拿好,我不能碰到它。”
我将铜钱紧扣手中,能确切地感受到它的跳动——铜钱想再回归到蛇女的掌控中。
嘶嘶声断了一断,我知道、这是蛇犹豫了。
“再不松手,铜钱就要蚀干净你的爪子了。”
穿透石盐的爪子有可能,但穿透我的手——我将钱币捏得更紧了几分,直接暂停了它的抖动。
“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起,你就认错了人?我根本不受你这些铜钱的影响。”
蛇皮阴冷的气息一滞,我知道她停顿了、犹豫了,那现在就是时机!
我反手握住手术刀,对准蛇身的位置就剁了去。
石盐安静地像消失了一样,任由我说话行动。
蛇的体积大,但是躲闪迅速。
我的每一刀都擦着她的蛇皮走过,每次都差那么一些……
“见到血雨前,我的确以为你只是个普通敌人,但雨的味道,我绝对没有尝错!你只可能是他!你不可能不是、不可能……”
蛇女说话,躲避也在这期间断了一断——也就是这时,我的刀稳稳扎落在了蛇皮上。
我大喜过望,知道这一次——我成功了。
然而,原本锋利的刀就像是划在了极其油滑的板面上,一遛就歪了去。
“太对了!!你伤不了我,你只有可能是他!我没有认错你——我不仅要杀了你,毁了你的‘书页’,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我还要斩了你的‘笔者’,没了这人,你们所有的‘角色’都得死!你们这些纸片做的伪妖,你们根本不该存在!”
销毁“书页”会导致“角色”完全消散,这点我知道。
但是斩“笔者”,所有“角色”都会消散,这事情我怎么不知?还有她口中的“伤不了”,所以“只能是他”?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真想问问石盐这些是什么情况。
我首次与女道士交锋时,手术刀就成功划破了她的皮肉,但皮下涌动的是蛇身。
那时候的蛇皮的确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原来这不是巧合,是石盐做的手脚?
“她很诚实,说的都是实话。”
石盐严谨不带感情的声音里、少有的蒙了一层苦笑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