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想的还能忍啊……
可是阿霄哥哥,能忍就意味着更受苦啊。
沈檀兮挑眉,坏坏一笑。
陆璿今夜没去沈檀兮的院子,刚回到自己的卧房,就吩咐元禄去备水沐浴。
清凉的水漫过他的头,洗去了他淤堵在心里的百般滋味。
浸在水里的男人,似是想到什么,忽而狠厉一笑。
侍候在一旁的元禄眉心几乎能夹死只苍蝇,他咽了咽唾沫,纠结着措辞,安慰,“殿下,您没必要和太子妃娘娘置气,她……”
元禄绞尽脑汁,想给沈檀兮说些好话,可是想了半天,没有。
就他知道的,沈氏不是在欺负他家殿下,就是在欺负他家殿下的路上。
譬如这个香囊,她就是故意的。
他都能看出来,他家殿下肯定也看出来了,所以……恨啊!
元禄讪讪道,“殿下,娘娘爱开玩笑,究竟香囊没送出去不是,不是还在殿下手里不是?殿下不是常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吗?结果就是,娘娘送给殿下的香囊,现在就在殿下手里啊!”
水里的人,缓缓升了出来。
元禄心中一松,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他乘胜追击,一边给陆璿擦背揉肩,一边舌灿莲花,“奴才也不知道您和娘娘说了什么,但估计娘娘是上心了,娘娘是个好强的性子,被拒绝自然不好再送,但禁不住心里想送,借着由头就把这香囊拐弯抹角送到香囊主人那里了!”
陆璿摊开双臂,搭在浴桶上,合眸,闻言冷笑一声,身上的气势稍缓。
元禄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待继续说,就听陆璿轻道,“闭嘴。”
元禄心尖一紧,就看到陆璿的耳弧翕动,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元禄屏气去听,果然,有人进来了,窸窸窣窣的,像是在翻找什么。
陆璿眸光一厉,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元禄蹑手蹑脚走到屏风处,从缝隙里偷看,一看不要紧,正和来人打了个照面。
来人瞪大了眼睛,似是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她朝他竖指封唇,示意让他闭嘴。
黑眸一眯,带着威胁。
元禄浑身一麻,下一秒,看到她手里攥着的东西,更是眼前一黑。
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人了……呜呜……
元禄崩溃着,身后,陆璿已经披好了里衣,正朝这里走过来。
元禄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忐忑欲死,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陆璿走过屏风,和鬼鬼祟祟弯着腰,正要开门离开的沈檀兮,对上了。
沈檀兮身子一僵,陆璿迟疑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移到她的手。
那双莹白如玉的小手,堪堪抓住香囊的身子,那精致的穗子,搭在了她的指上。
这副情状,不消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人的脸色陡然阴戾得吓人。
隐匿在里衣内,精健的胸肌上下起伏,看起来是气狠了。
沈檀兮见被当场抓了包,也不藏着掖着了,挺起身子,扬起下巴,娇叱道,“你说不要的,我还不给了呢,就不给你!”
“好!好!好!”男人怒极反笑,一双眸子沉的要滴出水来,他连声道,“沈檀兮,你很好!”
沈檀兮满脸倔强,还掺着一分委屈。
她跟他无声对峙半晌,最后拉开门,离开前,她顿了顿,黯然道,“陆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齐人之福固然好,你东宫太子的身份也合该美人如云,但是我沈檀兮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女人,你既深爱裴姐姐,也决定了只爱她,那便不要再撩拨我,你说的,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干嘛还藏着我的香囊?”
“我说不给了就是不给了,今后……到死,都不给了。”
一半是暖暖的烛光,一半是窗外凄寒的月色,反复交织,映着沈檀兮脸颊滑下的那滴晶莹的泪。
不给了?
到死都不给了?
似觉得荒唐,亦或是无畏,陆璿蓦地嗤笑出声,随即懒散地坐到椅子上,眸底划过一抹淬辣的狠色,他下颌轻抬,沉声道,“合作?”
“沈檀兮,现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和孤合作?”
“凭太后,凭你的沈家,你信不信,只要孤一个不高兴,你和你的献国公府都要一起下地狱?”
他侧目,轻慢地扫过她的全身,“除了你的美貌和身子,你还有什么筹码?”
“你不想被孤玩弄?可如今,全天下的女人,孤想玩谁,就玩谁……”
陆璿蓦地收声,元禄的角度,正好看到他家太子猩红的眸子。
元禄心疼地低下头。
陆璿一时疲惫至极。
他都在说什么……
是他要她离他远一点,是他一次又一次丢了她的香囊,她不过是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在发什么疯呢?
他又在纠缠什么?
他只是……
很不高兴。
心,很乱。
陆璿合眸,死死压住心底翻涌成浪的酸胀难受,哑声说了句,“把香囊留下,离开。”
门口的女人顿了顿,蹑手蹑脚地朝他走过来,将手里的香囊放到了他的手边。
陆璿察觉到动静,启眸,朝沈檀兮看去。
出乎他的意料,她没哭。
她看着他,神色平静,像是终于被他,从里到外,磨光了棱角。
乖的,不像她了。
陆璿怔忡着,眼前一花,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像被小猫舔了似的。
陆璿心跳一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下一秒,就见沈檀兮怯生生地看着他,就像小猫在讨好主人。
陆璿忍不住想,真是会装乖卖巧。
直到抱着沈檀兮,躺在床上,将她牢牢裹在身体里,陆璿的大脑才清明了几分。
但即便清明着,仍忍不住沉沦。
怀里温香软玉,男人血气翻涌,顾忌着沈檀兮的身子,医女嘱咐,短时间内,不能再行房了,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她睡了,睡容恬静安详,但时不时,蹙眉呜咽,委屈巴巴。
他知道,他伤到她了,她的脾气,定是不甘的。
陆璿就这般看着她,脑海里,倏地闪过一段回忆。
那时,暑热难消,她躺在阴凉下午憩,让他在一旁给她扇风。
她也是睡着睡着,哼哼唧唧,要哭不哭的,像是抱怨。
他一边扇风,一边腹诽,真是个娇气的不能再娇气的丫头,竟被热哭了。
半晌,她翻了个身,小脸正对着他,那双粉润如花瓣一样的唇,咂了咂。
……
隐约的,眼前,和记忆中的这一幕重合了。
他,低下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