萄萄哭声很微弱，眼泪晕湿了了宿窈脖颈里，她轻声安抚：“我来了，萄萄不怕了。”

春芽胆战心惊地守在屋子外，院里的丫鬟们一个一个都不敢说话。

秦峥就是这时来的。

院子里的人齐齐行礼，“见过侯爷。”

秦峥听说宿窈来了侯府，猜到是来了清音苑。

屋里，宿窈轻轻拍着萄萄瘦削的脊背，小家伙瘦弱地跟只猫似的。

突然，她余光掠过门口的一道身影。

宿窈抬眸，就对上了秦峥深沉如水的眼眸。

宿窈面色极冷，她冷声：“想不到秦侯府里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任由奴仆欺辱主子。”

秦峥抿唇，“昨日大夫已经来看过了。”

宿窈面色冷嘲，“萄萄才多大，她能推得动你女儿？昨日你儿子也是人证，连求证都没有，就直接认定了是萄萄所为，秦侯府中的规矩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宿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院子里的人也听得见动静，纷纷感叹郡王妃真是大胆。

秦峥面色微动，他没有发怒，只是凝望着宿窈，眼中情绪复杂。

床榻上，她抱着虚弱的萄萄，言语都是对秦峥的指责。

晃神间，秦峥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庄子里时，宿窈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哭着对秦峥说：“你不会好好养她的，你别带走她，秦峥，我求你了，你别带走萄萄……”

记忆回笼，秦峥逼迫自己不去想当年的事。

秦峥深吸一口气。

他上前一步，梁嬷嬷挡在他身前。

“侯爷。”

秦峥面色发冷，“闪开。”

梁嬷嬷没动。

宿窈怀里的人一抖。

宿窈把萄萄抱紧。

秦峥一接近，她就想起了当日温园里的事。

宿窈眼睫微颤，她沉声：“侯爷要是想发疯，大可去别处。”

秦峥移开眼，不愿看她脸上的抗拒，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我来看看萄萄。”

宿窈紧盯着秦峥，想到萄萄如今还住在侯府里……半晌后，她才出声，“侯爷隔远些看吧。”

宿窈面容冷漠，一眼也不愿多看秦峥。

秦峥站在了三步远的位置处，他目光落到宿窈脸上。

她从小就肤白，因着幼年体弱，出府的时候极少，秦峥是偶尔一次来江家找江迟意时，才意外见到了江令窈。

彼时江令窈正在水榭里看书，少女清雅，身姿纤细，像极了一朵含苞未开的海棠。

可那时江令窈已经与三皇子萧鸣昇订了婚。

一眼见面，误了终身，秦峥承认自己卑劣，他无比希望二人能解了这婚约……

后来江令窈身世曝光，她在府中过得不好，那畜生又与她退了婚，秦峥只好来江家变得勤了，又买通丫鬟偷偷给江令窈送吃食衣物。

后来江令窈被赶出江家，秦峥收留了她在温园里，发乎情止乎礼，秦峥想要娶她，可为什么，江令窈还要背叛他。

他秦峥做了这么多，自认从来没有对不起江令窈的地方。

一次不够。

还有第二次，与萧鸣昇私奔，怀上这个孽种。

屋内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秦峥最后一眼看了萄萄，对上她乌黑澄澈的瞳仁，眼中满是恐惧。

秦峥收回眼神，又迈步出了屋子。

宿窈安抚着小家伙，“他走了，不怕了。”

萄萄手腕紧紧抱着宿窈，她眨了眨眼，“我不痛了。”

宿窈眼睛又是一酸，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梁嬷嬷，抿紧了唇：“梁嬷嬷，你留下来照顾萄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