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吧。”
“你昨天把那个人砸了,不担心他记仇在楼上等着你吗?”
周凌薇之前想得比较简单,琳姐一般都是晚上11点以后才会回来,她的男伴也是,现在8点多,她磨磨蹭蹭收拾东西,也遇不上那个男的。
可刘与邱这么一说,她的确有点害怕,琳姐和那个大哥的工作比较随意,万一人家真记仇,就在楼上等着了,她就完蛋了。
考虑到他是个住亮马桥的高管,周凌薇抬头看了眼寒碜的老楼:“这种楼比较破,你——”
他笑着打断她:“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这样的房子。”
其实更深层的原因是她的房间太乱了,里外衣服堆得到处都是,可能还有忘记塞进柜子里的卫生巾。
被一个帅哥看到那些画面,真的丢死人。
这种话,周凌薇不好意思说出口,也找不到其他更好拒绝借口,只能硬着头皮领他上楼。
幸好走进房子里,刘与邱止步于客厅。
她不想耽误他太长时间,快手快脚地胡乱捡了一袋换洗的衣物:“好了,可以走了。”
他上前几步,留意到她房间的门锁脱扣了:“有备用锁吗?”
她自己根本不在意:“我没有贵重的东西。”
“可是不能保证别人不会往你房间或者你的东西里放一些危险物品。”
周凌薇在心中赞叹他谨慎,他又说:“楼下有个五金店,我去买把锁,你在这等我一下。”
走了两步,他回来了:“你去买。”
她明白,刘与邱在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万一来人了,不安全。
带着几分感激涕零,周凌薇抓起钱包冲下楼。
换锁的全过程,刘与邱始终没有踏入她的房间半步,甚至都没借机窥探。
那是一个女孩的房间,看一眼都是冒犯。
换完锁,把人送上车,他才去取自己的自行车。
脚刚蹬上踏板,手机响了,看了看,他不愿意接,但是想起窦莘的话,还是接了。
刘母问道:“ben,你最近很忙吗?”
他反复地捏刹车:“有点忙,刚出差回到北京。”
“前几天Jamie的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分手了,”刘母有点抱怨的意思:“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这个不重要,我觉得没必要说。”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谈恋爱,我以为你会坚定和她走到最后。”刘母对此不觉得遗憾,而是庆幸:“这样也好,你们的确不适合。”
刘与邱含糊其辞地嗯啊两声。
和章洁米是否合适,以及是否爱她,他至今不能明确,可能只有对朋友的欣赏。
刘母不喜欢张扬的女孩,曾多次拿章洁米出来举例,说她过于奔放,在国外长大一点好的都不学,尽弄些乱七八糟的。
所以当初她提出交往,他欣然答应了。
现在想来,他那个时候不过是拿自己的感情对刘母的控制欲进行无声的控诉。
她越是不喜欢的,他越要做。
也是迟到的叛逆。
“你什么时候回纽约?”
很快就到年底了,会有几个大项目,他给不了刘母准确的回答:“有空再回去。”
再不满意儿子的回答,为了挽救这段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刘母也尽量做到态度温和:“你找个时间回来,我有个老朋友的女儿很想认识你。”
刘与邱不觉得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刘母是想让他回去相亲,那个女孩肯定是方方面面都令她满意了。
她满意的标准世俗又直接,两个人家世相当,对方也得是常春藤名校毕业,在美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最好从事科技或金融。
和这样的女孩结婚,从而,他便能重新在她眼皮底下生活。
儿子逐渐脱离掌控,那就从儿子伴侣下手,间接地拾回自己的地位。
刘母在职场上谙熟这样的把戏,二十多年来在家庭中也屡试不爽。
早年间,刘家父子对她这般行为进行过反抗,在刘与邱19岁时,纽约发生的那件骇人听闻的事故,他们便把对她不满放在了心里。
刘母是2001年9月那场袭击的亲历者,那天她在曼哈顿的某幢写字楼里开会,眼见着窗外万里晴空染上灰霾,而后办公区传来呜嘤、哀嚎和尖叫。
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飞出窗外的人,刘母亦是如此。
幸运的是,她是双子塔里的幸存者之一。
现如今,这件事过去了8年多,她好似从里面走出来了,又好像没有。
严苛和控制欲还冠上了情绪不稳定,被折磨的人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她的丈夫和孩子。
时间一久,他们各自找到和她融洽相处的方式,刘父用实验数据麻痹自己,刘与邱选择保持距离。
电话中,刘母始终没说要刘与邱回纽约的真正目的,他便装傻充愣,果断做结语:“妈,我的出租车来了,先不和你聊,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