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话都说不好,只是紧抱着她。
他知道他很糟糕,但是他不求她身边只有他。
她可以去找别人,可以喜欢别人多过喜欢他,甚至可以不那么喜欢他,但至少——
至少不要丢弃他。
梵西默默拨开他的手。
解傒斯的手背上是浮起的青色筋络,似乎他已经花了极大的力气,但又架不住她轻轻剥离他的动作。
梵西的指腹在他手腕轻轻摩挲着,似是安抚,不过安抚很快结束——她摸到横亘在上面的疤痕。
“小四喜……我或许还能这样叫你,”梵西顿了顿,见他没有反驳,这才接着往下说,“我知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你。”
“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得说,我没有故意不联系你。”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在意什么,但是她不是一个上赶着的人,一旦有了什么误会,一旦受人冷眼就很难让她再有解释的热情。
她不擅长修复一段破碎的关系。
一段破碎的关系在她眼里看来就像是在底部破裂的杯子,你反复修补它,尝试着用过去的回忆填补那道裂痕,挽留,可是你越往杯子里面塞重要的回忆,杯子裂得就越快。
最后闹到连最美好的回忆也毁掉。
她的情感会说要去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关系,告诉她要去做努力,但是理智会为了避免自己受伤害,在杯子裂开的时候就跑到十万里外。
梵西斟酌着用语。
“你好像很介意我不联系你。”
解傒斯紧抓着她的衣服料子,稍稍哽咽又吞下腹中。
“因为……你……不要我。”
他自己容易遭人厌烦,总被厌弃,他也很懂事地尽量不和人接触了,但是是她先说要和他当朋友的,是她说要和他一起的,是她做了承诺却又没有做到……
“我没有不要你。”
梵西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怎么回事,怎么脑子痒痒的。
有点隐隐的不对劲——他爹的什么时候她可以有立场可以把他要了?
“你有……你不理我,不联系我了,你……消失了。”
梵西吐了几口气,这才说:“我没有故意不理你,事实上,和你断联,是因为我那段时间被人绑架,出了车祸,手机什么的全都摔坏了,联系方式也都换新的了。”
甚至连身份都换了一个新的,但这个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她也懒得牵扯出来。
在抽抽噎噎的解傒斯一愣,呜哇呜哇地哭得更厉害了。
跟个小开水壶似的。
梵西真想掀开他的脑壳子把他里面的水倒出来喝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她出了事,他还那么跟她说话,她肯定会不开心。
她肯定很讨厌他了。
“算了算了,我被绑架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没出什么事,”梵西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别把眼泪抹我衣服上就行。”
解傒斯一边哭一边缩回手,手背不停地蹭脸上的眼泪。
还是跟个小猫一样,嗷嗷地哭。
梵西的指腹轻轻地擦掉他脸上的泪珠。
……紧接着抹到他自己的衣服上。
人生就是很不公平啊,长成这样的男人在自己怀里哭泣,她只会爽。
诶,等等。
“你多大。”
“十八。”
“……”
梵西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自己的问题。
“你说的是年龄吧?”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叉出去啊叉出去啊!”
解傒斯又抹一把眼泪,这回迟疑的时间更长了,但好歹最后做了回答:“都是。”
梵西舒了口气。
太好了,是成年人,抱着他罪恶感少了很多。
但是可以爽得心安理得。
而且他实在是长得好看,以至于她在他不停地掉眼泪的时候,诸多情绪融汇到最后,她只舍得轻轻皱起眉头说:
“你的痛苦,我都想为你解决。”
系统看不过眼了:“要不你在嘴边叼根事后烟吧,这样显得说的话不可靠一点。”
这小孩也是,怎么梵西说什么就信什么。
万一她是在骗他的呢。
唉,长点心吧。
被她骗得像狗的人,它见得多了。
这种只有它一个统知道的事情让它感到丝丝寂寞,系统黯然神伤,在意识海里默默抽起了赛博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