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沏好的茶水微烫,封无穷涨红了脸,含在嘴里忍了一阵,终是没能咽下,“噗”地一声吐了满地。
“哎哟,”老宦官抽下腰间的帕子替封无穷掸掸衣上的水渍,“老奴该死,忘了提醒殿下,这茶水太烫,得慢慢地喝。”
封无穷捂着嘴,一把将老宦官推开。
他双手撑在地上,朝皇帝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儿臣今日若非侍卫舍命相护,怕是再也见不到父皇。春狩猎场守卫森严,竟被刺客潜入,儿臣不怕别的,就怕刺客另有图谋,对父皇不利。儿臣不是为自己讨公道,是怕父皇被奸人所害啊!”
说完,他放声大哭起来。
方桐在外听着他声泪俱下,暗自佩服,做皇家人也不容易,眼泪说来就来。
这封无穷将话题转到皇帝的安危上,也不知皇帝会作何反应。
正想着,一股血腥味飘了过来,方桐耸耸鼻子,这味儿还挺熟。
她转头望去,就见四人抬着一副担架来到近前。
“十二?”太子妃秦时月率先出声,“你怎么来了?”
躺在担架上的男子慢慢坐起,他似乎扯到伤处,眉心微皱了下,随即单手一撑,离开担架站了起来。
他一站定便腰背挺直,仿佛一身伤痛已离他远去。
方桐见他还穿着初见时的衣裳,各个伤处用白布包裹,肩上的箭镞已取掉,伤口同样以白布包扎,布上浸出一团模糊的血迹。
男子听见秦时月招呼,朝她微一颔首,抬步走向大帐外的守卫。
“劳烦通禀,”他对禁军队长道,“十二有要事求见陛下。”
他这一身血糊刺啦,禁军队长早就瞧见,已经愣了好一会儿。
虽说人人皆知平王遇刺,但平王来时却是好端端的,吆五喝六,连块皮都没破,但这位十二殿下一出现,就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再看他人虽站得笔直,脸上却毫无血色,张口说话更显声气不足。
卫队队长想起陛下的吩咐,有心拒绝,却开不了口。
他犹豫了一阵,咬牙道:“请殿下稍等,容卑职入内通禀。”
秦时月早在封十二走过来时便跟在他身边。
“十二,你疯了,”她轻声道,“你伤得这么重,还不回去养着?”
封十二侧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
“这只猫,”他顿了顿,“原来在你这儿。”
秦时月托着小猫,将它举到封十二面前:“这是你的救命恩人,谁敢把它弄丢。我想着你素来对这些小家伙不感兴趣,索性便由我把它带回太子府收养。”
封十二看看小猫:“有太子府养着,也好。”
秦时月笑笑,抱着小猫使劲揉了揉:“我那府里一群猫狗,正好与它作伴。”
封十二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方桐耷拉着四爪,任人在头顶揉搓。摸就摸吧,她是猫,有身为猫的觉悟,天底下的猫就没有不被人撸的,既然无法逃脱,不如乖乖躺平。
这位太子妃显然是爱猫之人,她若能入住太子府,吃香喝辣指日可待。
不过前提是,太子和平王之间这桩悬案能尽快了结,不然人心惶惶,她也过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