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十二轻轻点了两下桌面,头一回发现事情超出想象。
他过去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即便是现在,他也不认为小猫真的就是什么妖怪。
自古神异邪说虽多,却没有哪一样拿得出实证,就如他从小在宫里,宫人们都说冷宫藏了不少索命的冤魂,但他一次也没碰见。
别说冤魂,人们常常悼念死去的亲人,每年都要烧纸焚香泣血祷告,可又有哪一个真正见过他们回来?
所谓神鬼灵异,不过是世人编出来安慰自己的故事罢了。
他不是偷香窃玉的穷酸书生,不会妄想救谁一命就会换来美女投怀送抱,眼下他只是好奇,这只小猫既会变化,为何要以猫身待在府里。
她明明那么贪嘴,何不坦坦荡荡以人的身份生活在民间,大昭朝物阜民丰,光是街边小摊就够她不重样地吃上一月,何苦委屈自己从别人手里讨食。
除非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封十二目色一动,想起她每次变人都很狼狈,那样子好像全无防范,难道……她的变身不能自控?
想到这儿,封十二有了几分恍然。
难怪那晚在帐中,她手忙脚乱地偷穿他的衣裳,看来她果然不是妖怪。
若是妖怪,大可将皮毛幻化成外袍,哪需如此麻烦。
封十二向猫窝看了眼,又对自己摇了摇头,不管小猫是何来历,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救过他,对他应当不含恶意。
既然她想住在府里,那就由她住去,毕竟,她是他带回来的。
到了傍晚,方桐慢吞吞从窝里爬起,她下午用脑过度打了个盹,两眼一闭就到了太阳落山。
夕阳将窗纸镀上一层暗金,屋里光晕流淌,仿佛连时间也蒙上一层轻纱,变得模糊凝滞。
她今日摸着些变身的门道,对身体的感受更加敏锐,正如此时,她隐约知道自己暂时不会再变。
方桐放了心,跳出小窝,打算去张婶那儿找些吃的补充体力。
这时,窗外传来几声叱喝,似乎有人动武。
她侧耳听了听院里的动静,跑了出去。
外面的空地上,封十二与卫百川各持一杆长枪,打得不可开交。
小年与几名侍卫远远站在场外,他们目不转睛盯着两人,不时发出几声喝彩。
封十二的伤势还未痊愈,却与卫百川斗得你来我往,丝毫不落下风。
方桐试图看清卫百川有没有放水,但这两人的身影快如闪电,两杆长枪在半空纠缠不休,瞧上去竟是攻势逼人,互不相让。
小年在旁又是跺脚又是拍巴掌:“头儿,加把劲,你若输了,殿下还以为你让着他!”
“屁!”卫百川骂了声。
后面的话封在喉里,被封十二一枪打断。
一名侍卫笑道:“小年,别让头儿分心,当心他输了找你麻烦。”
“嗐,又不是没输过。”小年豪气地一挥手,不以为意。
场外几人说说笑笑,卫百川早已无暇理会。
他岂不知殿下不喜有人相让,方才过招时顾虑殿下的伤势,略收了点劲,差点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眼下哪敢再松懈。
他将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殿下有什么深仇大恨。
方桐站在阶上,瞧得正是起劲,忽见场中两人身影交接,两杆长枪激烈相撞。
“铮”地一声,一杆长枪飞上高空,旋转着向她呼啸而来。
方桐僵住。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