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秋云看着自己女儿那一脸疲惫的样子，心里面也有些不落忍，但嘴上还是依旧哀叹：“要是你爸那头能有好消息就好了，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两个工作呢，现在这些人也够黑心的，要价一个比一个要的狠。”

王秀珍静默地听着，心里面却忍不住想起刚刚陈宝珠信誓旦旦地说着陈保强花了八百八买了一个工作的事情，她告诉自己这是假的，但脑海里面又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她看了一圈家里，没发现王俊杰的身影。

“妈，我哥呢？”

王秀珍想到前几天他们刚搬到这个大杂院的时候，她哥虽然也在外头跑工作的事情，但很多时候都是在家里长吁短叹，但这几天好像他一早出去，却要傍晚的时候才会回来，就和当初在面粉厂上班一样的作息。

“哦，他啊，还不是出去跑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工作，”田秋云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用坦然的语气说着，“要不就是跑去找红旗了吧，咱们家的事情闹的忒大了点，你哥要是不哄着点人，怕是就要吹了。”

王秀珍也看到了她妈表情不自然的样子，脑子里面有一些空白，嘴上脱口而出：“妈，我哥真不是去上班吗？”

田秋云脸色有一瞬的慌乱，“你在胡说什么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宝珠那么一闹之后，你哥面粉厂的工作就直接闹没了，现在家里都为你们两留城的事情在着急，真要有工作那也肯定会让你们兄妹两抓阄来决定谁留下谁下乡的。妈向来都是十分公平的，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区别对待的。”

田秋云说着，脸色也难看起来，她盯着王秀珍：“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了？他们那都是怕咱们家不够乱不够给他们看笑话的，你真要往着心里去，那就中了他们的计了！你说是谁在面前叨叨这些有的没的？”

王秀珍看着自己亲妈那言辞凿凿的模样，按说听到这种话她就应该放心才对，可看着她妈这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心里反而是更加没底了，总觉得她妈是在故意这么说的。

“就听别人说的闲话。”

王秀珍倒也没有直接说出陈宝珠的名字，她知道就算这会自己说出陈宝珠的名字，她妈大概也就只会说陈宝珠这人是个祸害，故意这么说的。

田秋云狐疑地盯着王秀珍看了看，嘴上还说呢：“那些闲话你就不该往着心里记，这种闲话都要往着心里去，你让我这个当妈的咋想？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了你不成？我不都说了，就算真的万不得已要下乡，该准备的我也会给准备的，每个月也保证会给你们寄钱寄票。”

王秀珍心里烦躁，借口自己累了想先歇一会就进了屋子，她躺在用收购站里面淘回来的木板修订的破破烂烂小床，心里也是复杂的很，脑子都是嗡嗡的。

她睁着眼睛，想要劝自己不要多想却又做不到，直到很久之后听到陈保强和王俊杰回来之后说话的声音，只是她在屋子里，对于屋子外头的声音听不太清楚，再加上他们也都是刻意放轻了声音。

王秀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就见到她妈露出了一个笑，招呼她：“秀珍，你爸花了八百八好不容易买到了一个玻璃厂的工作，你和你哥来抓个阄，看看是谁的运道好一些，要是谁运道不好的，也别怨着咱们啊，咱们到底也还是一家人。”

王俊杰看着王秀珍，表情也是敦厚：“秀珍快来，咱们兄妹两总算有一个能留城了。”

王秀珍脑子轰地一下，整个人浑身都开始发冷起来。

这一切竟然和陈宝珠说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