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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时,一群人抬着太子进了营帐,于景蹑着手脚正要上前,却被护卫挡了回来。
外面人马已回来,却不见一个黑衣人,便知已被悉数斩杀。
见吴江从太子帐中出来,于景忙上前追问:“殿下怎么样了?”
吴江瞥了一眼紧闭的帐子,叹道:“伤了,正在诊治。”
于景欲言又止别过脸去,吴江开口解开了她的疑惑:“贼人们人多,但是没有铠甲,虽然我们被围住了,但是只要等前去接应姑娘的人马赶来,便又可以将贼人围住了,可是……”
于景想得到这样的结果,这也是本来的结果。
“可是怎么了?太子殿下缘何又受伤了?”
吴江深叹了口气,“因为殿下时时刻刻放心不下姑娘!”
太子受伤的缘故又在于景脑海中演了一遍。
太子明知道前去劫杀于景的人不多,便还是拨了一千五百人前去接应,明知自己不可能被贼人劫持了去,还是不肯以此作赌。
于景怔怔地蹲下身子,缩在营帐外。
良久才又抬起眼睛望着吴江:“这些事情,你吩咐手下人切记不要让旁人知道。”
“属下明白。只是……”
吴江迟疑着没有说完,面前的营帐里撩开一道口子,逃出一束和暖的光。
里面的人传出话来:“殿下说想要见一见赵姑娘。”
吴江望着踌躇着直起身子的于景,还是将话说出了口:“赵姑娘此时已不是广平郡王妃了,若是能……”
于景抬手止住了吴江的话,挪着步子进了帐中。
屏风挡住山风,炭火将太子苍白的面容映得黄澄澄的。
见于景前来,太子屏退了几名侍从。
“你好不好?”太子探着身子望着于景,“这样冷的天为何多穿一件?”
于景鼻子发酸,顺势端起了药碗,搅着勺子待它温凉。
“我没事的,帐子里头炭火暖,也不冷。”
她的眼神才触到太子裹着白布的伤口便被刺了回来。
吴江说太子身上除了小腿上的刀伤外,虎口到手臂内侧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虽只是皮肉伤,但这对于金尊玉贵的太子而言是从未经受过的苦楚。
“那便陪着我坐一坐可好?”太子温润的眼里满是期待。
于景点点头往榻前的小椅上坐下。
山风呼啸着,叫人听得瑟瑟发抖,二人各自垂眸沉默了一阵子。
“幸亏脸颊上只是擦伤,不会留下疤痕。”于景浅浅一笑,依旧搅着药碗里的勺,“大朔的储君可真不能伤了脸。”
“这些伤是不是吓着你了?”太子支起一半的身子沉了下去。
于景摇头,眼神散在太子身上:“今年夏天在江南时,宋和尘……”
宋隐如何伤的,她不想再回想,却不知道怎么提了起来:
“那时候我想着他若是活不成了,我也陪着他去了。”
太子拉过引枕,自嘲着笑了笑。
“哪怕会有来世,你还是会走到他身边去。”
于景一时间没想到从前在御花园里对太子说的话,淡然说:“我不信来生,便只能抓紧这一世了。”
眼睛像是死去的星子,一点点黯淡,太子攥紧了衣袖:“所以你当日在御花园,只是骗我?”
“我……”于景语塞,这才想起当日在御花园中的话。
她曾对他说过若是有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