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伸了个懒腰,专注的劲过去,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比的疲倦。接连两天不休不眠的穿针,全身始终处于高度绷紧状态,早已疲惫不堪。
仿佛闭上眼就能睡着……
谢安也顾不得洗澡了,直接往床铺一躺便呼呼大睡起来。
……
翌日,晌午时分。
谢安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惊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正要问是谁。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雨荷。
还看见雨荷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罗裙,眸子里有几分犹豫,似不想打扰谢安,又不得不打扰。
起初谢安还以为是穿针疲劳过度产生的幻觉,他晃了晃脑袋,重新感知……仍旧如此!
嗯?
怎么回事?
虽然谢安之前的五感就十分敏锐,可以“看见”身后的东西。在方面十几米内跟开了上帝视角一样。可那也不能隔一堵墙啊。
此地距离门口大概五六米。
隔墙还能看见?
太玄妙了!
咚咚咚。
雨荷又敲了敲门,才让谢安收回心思。
谢安开口:“何事?”
“我上次只给老爷告假两天,还需要继续告假吗?”
谢安虽然是个总司,不需要去点卯。但若无公务外出,每天还是要去镇魔司溜达一下的。若是整日不去,则需要告假。
虽然一把手告假不是什么大事,但次数太多,也是会被记录在案的。
“不必。我这就起来。”
听闻谢安要出门,雨荷很高兴,“那我去给老爷做早饭。”
“好。”
谢安肚子还真是饿了。
虽然气血强横,但两天不吃饭还是会饿的。据说有些武道高手,可以做到辟谷。常年不进水米。此世不知是否有这般高手。
反正谢安目前还远远做不到。
谢安下了地,简单活动了一番身体,惊骇发现皮肤上多了一层污垢杂质,味道并不好闻。
“先洗个澡!”
……
“老爷,你过去两天躲在房间里弄什么呢?”
雨荷站在八仙桌旁,看着谢安对着一桌大肉狼吞虎咽,跟饿死鬼似得,便好奇问了起来。
谢安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其辞道:“闭关了两日。”
很快,桌上的盘子便要见底了。
一旁的春兰立刻跑去厨房加了一大碗红烧肉来,“师傅慢慢吃,不够我再去做。”
原来春兰管谢安叫谢师傅。
如今和贺春利相处的挺好,两个人已经有了要成婚的意思。加上贺春利在旁边鼓捣,春兰也是个懂礼数的,便把谢字给去掉了,跟着贺春利叫师傅。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韩立和贺春利应该叫谢安师父。
不过当时师徒三人都是李府的奴仆,毫无人权可以言,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正紧收徒有悖大乾的礼法,也是李儒不允的。
但李儒旗下的李氏当铺的确需要手艺传承,便让谢安师徒三人做了个简单的拜师礼。只允许韩立和贺春利称呼谢安为师傅,寓意指代从事教学工作、传道授业的老师。
后来,大家叫着叫着便叫习惯了。
加上谢安没有特别在意这个细节,此称呼便一直流传至今。
谢安琢磨着,下次得改过来。
“春兰,你和小贺相处的如何?”
面对谢安的问话,春兰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耷拉着脑袋,两只小手互相搓着,声音也如蚊吟般,“贺哥儿对我挺好的。”
谢安暗忖这世道的女子是真的矜持含蓄,都相处这么多年了,还这般害羞。若放在前世……
不过倒是多了几分风味和温婉。
“再有两个多月便是除夕,到时候我选个黄道吉日,让韩立和贺春利补全了拜师礼。之后我便为你们的婚事做主了。你意下如何?”
春兰的脑袋垂的更低了,“全凭师傅做主。”
谢安道:“嗯,那就这么定了。若是小贺有欺负你的地方,你来跟我讲。我去训斥他。”
春兰顿时慌了神,“贺哥儿不会对我不好的。”
谢安:“……”
吃饱喝足,谢安回到房间换上官袍,把七宝玲珑盒和鉴子都塞进内兜,又带上那葛布袋子,这才拎着镇魔刀出门。
人有了实力,胸膛都挺直了许多。
扫过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商客,吆喝叫卖的摊贩,顿觉这充满烟火气的景致那般惬意。
“总司大人好。”
“总司大人……”
周围的街坊邻居都认识谢安,免不得过来打招呼。
谢安也没什么架子,纷纷颔首,然后快步顺着街道前行。
县城的街道繁华,富商显贵不少,偶尔能看到马车往来。
谢安看着一辆辆穿过的豪华马车,心头不由思忖着:如今高低也是个五品总司了,回头得弄个出行的车驾才方便。
马车过于繁琐,自己并无家室,倒是不必。
但宝马得弄一匹。
弄了宝马就得请马夫照料……都是一系列的配套。
好在家底丰厚……
……
“葛布……县城倒是少见。”
镇魔司办事处,刘春拿着谢安给的葛布袋子,仔细的揉捏辨别,露出为难之色。
谢安道:“刘都头你在县城待的时间长,可知道县城何处惯用这种袋子?”
刘春不知道谢安用意,“这葛布在城外乡下很常见。每逢入夏,城里的普通居民也有穿葛布衣服乘凉的。谢总司你是想……”
谢安道:“无需找到何人使用,只需确定个大概范围。”
刘春一口答应下来,“成,我一会就要去城东巡逻,正好问问几个熟悉的卖货郎。他们经常挑着货物走街串巷,肯定比我清楚。”
“有劳。”
告别刘春,谢安路过演武场时,仍旧没看到晨曦,便去往主楼七层。
按着先前的惯例,谢安去七楼溜达一圈,和陈铁喝喝茶,聊些事务,便可拍拍屁股走人。
但今天,谢安刚到七楼,便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
只见陈铁非常严肃的坐在长案旁,挥洒笔墨,而魏浩然和赵青儿毕恭毕敬站在旁边,一副等待接受命令的样子。
谢安本能觉得不太对劲,却并未显露出异样,“陈副司,莫非出了什么事?”
众人见来的是谢安,纷纷松了口气。
魏浩然道:“原来是谢总司啊,我还以为是那小子呢。”
陈铁也松弛下来,含笑迎接谢安到栏杆旁的茶几入座泡茶。魏浩然自个拉开椅子坐下,把大腿搁在案几上,满是惬意。
赵青儿瞪他一眼,“不知礼数。”
檀香,茶叶香混合在一起,令人惬意的同时又有提神之效。
陈铁给谢安倒了杯茶,这才说起,“就在昨晚,南州派的巡按使和副总司到任了。那位副总司倒也还好,就是那位巡按使脾气甚大,才来就斥责我们懒散懈怠,御下无方。还罚我们几个在外面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夜。故而,方才大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不得不谨慎些。”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谢安心头大为震惊。
罚魏浩然三个在雪地里站了一个晚上?
就算是南州来的巡按使级别比总司高,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吧?
一个亲王之女,一个国公之子,还一个大国匠的儿子。
说罚就罚?
谢安抿了口茶,“这位巡按使什么来路?”
陈铁蹙起眉头,“我本以为南州派来的巡按使,会是个南州镇魔州司的官员。不想……来的是李昊。”
谢安一愣,“李昊?”
陈铁道:“淮南王世子。数年前就已经是八重武师了,据小道消息……如今的李昊已经踏入了九重武师。并且他从小就师承贺南风这位武道宗师,淮南王对其格外重视。不少人都认定他此生必破武道宗师。”
谢安面色一沉。
淮南王世子!
不是一般的儿子,而是世子,若不出意外,便是内定的下一任淮南王。
这分量的确够大。
但这脾性似乎很刚烈,刚来就要给大家一个下马威。
而且,李昊貌似在惩戒陈铁他们,其实剑指谢安。
都斥责陈铁他们懒散懈怠了,岂非谢安也是如此?
等于是陈铁他们代谢安受过了。
谢安拱手道:“让大家受委屈了。”
魏浩然道:“谢总司说的哪里话,我看这李昊就是故意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便是不懈怠,也会找其他理由膈应我们。”
赵青儿冷哼一声,“这李昊和他爹一个模样。当初淮南王入京,公侯大臣见他需行跪拜礼,太子见他也要行四拜礼。我爹堂堂宝亲王,见了他也拱手做礼,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