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乡到宛城要赶三天的路。
行至唐子乡驿站西林附近时,刘秀四处张望,寻找着可以同行的商队。
午时,幸运地碰上了一些同样心存忌惮的商队。
刘秀与商队的领队们一拍即合,决定结队快速通过这片危险之地。
到了淯水渡口。
以往通过需要贿赂渡口啬夫用官船护送,现今省下这个钱。
往日里,这里水波荡漾,芦苇丛生,是水匪们设卡抢劫的风水宝地。
如今,因着河水枯竭,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水匪也没了踪影。
刘秀和宗族子弟将牛车停在博望聚二十里外。
他看着周围没有皮的树木,“晚上再前行吧,博望聚郊野有很多流民。”
“我们熄灭火把贴山脚行进。”
博望聚是商队集散地,如今也是流民的汇聚之所。
过往的行人,无论身份高低,在饿急眼的流民面前,都成了被抢掠的对象,哪怕是官府的队伍,也难以幸免。
刘秀这一行人虽然都是精壮小伙,但在数量众多、饥不择食的流民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
为了以防万一,刘秀将艾草绑在车尾,“一旦有不对劲,我会立刻点燃艾草,释放浓烟驱散流民,我们带着粮食赶紧逃跑。”
众人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这边的灾荒没有关中那般严峻,世道还没彻底乱起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路上有惊无险到达宛城城门外。
因为流民大多被官府驱散至博望聚,宛城门口倒没聚集多少人,显得有些空旷。
刘秀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过关文书,递向审查的官员。
这份文书上,清晰地盖着南阳郡丞印和春陵乡啬夫印。
审查的官员接过文书翻来覆去地查看。
刘秀懂事地从怀中掏出 500泉,递了过去。
官员接过钱后,脸色并未缓和,“现今可都是 800。”
刘秀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性子,直接从行囊中取出刘演与南阳豪强往来的帛书,递到官员面前。
官员看到帛书的瞬间,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堆笑:“现这世道难过,您多担待,多担待。”
说着,他麻溜地将那 500泉揣进兜里,转身吩咐将士放行。
刘秀带着宗族子弟,脚步匆匆地进了城,径直朝着邓氏豪族的府邸奔去。
他早就将粮食分成三批。
那些存放时间较久的陈粟,被他卖给了邓氏豪族的私仓。
虽说陈粟的口感比不上新粮,但在这灾年,粮食本就稀缺,陈粟也成了抢手货,邓氏豪族自然也愿意收购,以备不时之需。
麸糠用破席子捆扎起来,拉到城隍庙的粥棚,以此抵税。
至于那成色上好的精米,刘秀则带着它们找到了宛城戍卫军的军需官。
这些军需官最关心的便是军队的粮草供应以及周边城池的局势。
刘秀提前透露出其他城池有异动的消息。
军需官一想到军队随时可能面临的战事,粮草必须充足,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抢购。
这一来二去,价格一翻再翻,刘秀这次卖粮,收获颇丰。
刘秀拿着卖粮所得的钱财去买些生铁和盐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
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
只见城门口处,一队人马正气势汹汹地对一群人拳脚相加,而那些被打的,竟然全是宛城本地的官吏!
平日里威风凛凛、对百姓颐指气使的官吏们,此刻却如丧家之犬,只能发出痛苦的惨叫,在地上抱头鼠窜,没有一人敢稍有反抗。
因为,为首之人身着一袭紫色官袍,面料华贵,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纹,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皇家的威严与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