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林月第一次到王地主家中。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步一景,都让她震撼。
虽然比不上她曾去过的苏州园林。但与平常村民的住宅相比,也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这,还只是一个地主家。林月不敢想象皇宫、王府、巨富的家中又是什么景象。
不得不说,林月随遇而安的心中,产生嫉妒、愤怒和一份无力之情。明明她和它周边的人起早贪黑,那么努力,却为何过得很差。
偏偏这份差的缘由,都不知怪谁。且还为即将到来的税收,心惊胆战。
而王地主家中出了举人,连这回的赋税都与他们无关。
林月走进大堂,紫檀木上,婢女泡的茶的热气正袅袅升起。那瓷碗是林月曾在石台县优品杂货看过,一个茶碗就要一两。大堂上挂着的山水图更是一看就价格不菲。
“你怎么来了?”王松新脚步略急,却也是方方正正,闲适优雅的。
林月观旁边王大江的脸色,他早已低下头,忐忑不安。狗蛋倒是还好,但也有几分畏缩。
“我来问问税收具体要收多少?我想尽早买粮食,以免这里重复江夏州的惨剧,粮价飞涨。”
王松新颇为苦恼,“我收到的消息是田租提前多收一年,五税一。今年加征人头税,成年男女,一人一石,未成年男女,一人五斗。”
林月在心中快速计算,她家人头税需要交两石,田租倒是不用。
加上一年的口粮,大约要买14石粮食。
“你先别急,我祖父听闻后,正联合官员上奏,提出异议。或许不用交这么多。”
“你确定吗?”
王松新犹豫不定。
林月不会过分乐观,一个被下贬的首辅,却私下联合官员上奏税收问题,只会让皇帝更加忌惮官员的影响力。
“你有买粮食的渠道吗?”
王松新摇摇头,“我的关系都在京城。”
林月脑中飞速运转,她要先去宁越镇的粮铺问问,再去附近的杂货铺。
不过附近的粮食没这么多,说不定她得去石台县问问情况。
出王家时,林月见王大江魂不守舍,问道,“怎么了?”
“完蛋了,我家要交6石1斗粮食。我家土地总共也只产8石粮食啊。”
“怎么会这样?”
王大江将情况说了一遍。林月听的心中悲凉,“你们田地被如此登记,不告官吗?”
“有人告过,那还是十年前,现在他应该九岁了”,王大江悲惨地冷哼一下,“那些人背后的人就是做主的人,谁会为我们做主。”
“等等!王公子!说不定王公子可以为我们做主!”王大江眼中闪出兴奋的光。
“林月,你和王公子去说,他说不定能帮我们!”
林月却不觉得这事会这么简单。豪绅家族中有多少人当官,那些当官的又认识多少人,而且他们利益相关紧密。
甚至连王松新都是利益相关体。且他们还在政治斗争中失败了,蛰伏在这小镇中。
让他去打破利益?
太扯了。
王松新既不是皇帝的孤臣,是皇帝手中一把刺破世家大族关系网的利刃;更不是涟州这些豪绅的对立面,与他们有利益纠纷。
他为了什么?
但看着王大江期望的眼神,林月道,“虽然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我可以再带你去,将这番话说出来。”